我俩走进村里,小道上铺上了石板路,看来村里这两年过得都挺滋润,不带灰的,可挨家挨户统统都闭着门,啥声儿都没。
我问:“白三叔,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回来呢?你就不想家?”
白三苦笑:“哪能不想,走的头一年我回来过一趟,差点没被我爹打折了腿,他说这辈子都不认我这儿子,愣是把我轰了出来,之后我也努力求饶过几回,可老人家说我背弃了大山,怎么都不听劝。要不是这趟碰巧送你回来,许是这辈子我都不敢再回来了。”
我狐疑的挑着眉毛:“奇了怪了,我娘当时也是嫁去了上海,她怎么就能走,而且我小时候也是村里长大的,直到十来岁才去上海读的书,之后每年暑假都回来住,怎么没见着我家姥爷发火?”
白三笑笑:“你们陈家在咱凸洼子村、凸洼子山的地位不一样,用我们家老头子的话来说,没有你们陈家,就没有凸洼子村,没有几十户人家安安定定的过日子。在我们家老头子眼里,咱这几十户人家能活着都是陈家的福分,陈家人要进出自然是无所谓,可咱别的人家,就得守着大山过日子。”
我听白三话里突然有点怨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些啥好。
倒是白三拍拍我肩膀,说:“这几年我虽然没回来过,但也陆陆续续有山里的小一辈出来读书、工作、过日子。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你们小辈呀,就安安心心过日子吧,跟你们没关系。”
我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就问:“白三叔,我也听姥爷说过,他打小也是村里的人,后来被拐去彝族当了赤黑,等后来成家立业才搬回来的。你父亲他老人家怎么会对姥爷那么……敬重?是不是发生过啥事?”
白三想了想:“大概我两三岁的时候,村里头是发生过件大事,具体是啥事我那时还小记不清了,反正你大舅肯定记得,那事情闹的还挺大,后来好像又是你姥爷‘登坛做法’才平息了下来,估摸着就是那事吧。”
我点点头,想着等见着大舅就问问清楚,省得将来再遇到村里人拿‘有色眼镜’看待陈家时,我还啥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我俩有的没的聊着,不久就走到了咱家门口。
说来也怪,我家平时门上都不带挂锁的,一年四季都敞得老开,但今儿个偏偏绕了老大一圈铁链子,怎么整都整不开,我扯了几嗓子,宅院里也不见有个人回声的。
正踌躇着咋办,隔壁屋子里有个老妪拄着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二姥姥!”我见着这老太太立马兴奋的跑过去。
老人家岁数大了,眼睛也花了,起初还没认出我来,等我自曝名号再一说,老太太立马就喜得连拐杖都丢了,拍着我胳膊就笑道:“好、好,知道回来看看咱就好!”
我娘出生的时候姥姥已经岁数大了,就给她找了个奶妈,这奶妈打小就疼我娘,等我出生后也时常抱我,领我玩,正是眼前这老太太。
由于打小就亲热,所以我便叫她二姥姥。
等到我再扶着老人家回到里屋坐下时,她突然蹙眉看着我:“你怎么挑今天这个日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