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提,虽然我现在觍着脸天天自称是个养鬼师,可是我一共也只有程恪和祝贺两个鬼,跟我有契约的,是跟我结有阴阳御鬼之术的程恪。
要斩断了这个关系,才能破开赤血咒?
“程恪,赤血咒不痛不痒的,我根本不想解开!”我赶紧拉住了程恪说道:“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不使用不就跟没有一样么!”
程恪扫了我一眼,凉凉的说道:“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算一点点的风险,我也不愿意让你冒。”
“你们知道了,就赶紧将我给放下来!”杜老七立刻大声叫道:“你们听见了没有。”
程恪拧了眉头,重新吹了一声口哨,那个巨大的舌头也就十分听话的给舒展开了。
杜老七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落在了地上,满口呻吟,他那个细弱的身上,因为被倒刺舌头卷过,虽然没有之前小短腿饲养员那个伤痕来的深,但是也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
“族长……族长……”一圈小短腿子将杜老七给围住了。又惊又怕的说道:“您没事吧?”
“滚开……”杜老七憋着一股子邪火,一把拨开那群小短腿子,勉强着站起来,怒视着我们。
我这才发现,身为族长的杜老七的腿是最短的,不仅短,还罗圈,也不知道是不是竞选族长,腿也算得上是个重要因素。
“走吧。”程恪也完全没把这个地方当作了杜家的风水圈子,只是跟逛完超市似的随意,牵上了我的手:“回家。”
我赶紧跟上来,而那个巨大的混沌蛇居然钻进了地底下,不见了。
“说是带走……”我低低的问道:“那个大蛇是不是在地底下跟你走?”
“是。”程恪答的倒是坦率。
接着,要从那些个短腿子们身边给走过去,杜老七不干了,罗圈腿一迈挡在了程恪面前大声说道:“你事情不要做的这么绝!坏了我的买卖,还要将我的混沌蛇带走,你讲不讲理?”
“不讲理的,不是你么?那条混沌蛇,本来就是预备杀我们的,难道我们还得洗干净的坐在这里等着被你的混沌蛇吃了?”我忍不住说道:“你以为你是太阳,整个星系都围着你转啊?”
“不用跟他说了,我今天,正好不想讲道理,”程恪桃花大眼一眯,是个坦荡荡的无赖模样:“你不给,我就抢,而且……”
程恪薄唇一勾,笑的凛冽:“你觉得,你抢得过我么!”
刚才那混沌蛇就开始叛变,不肯听杜老七的话了,这些个杜家人腿是短,眼可并不瞎,心里也有了几分忌惮:“族长,要不……算了,好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混沌蛇,还可以再找。”
“放屁,混沌蛇这个世上还有几条?上他妈的哪儿找?这都骑到了咱们脖子上来了,还能忍?” 杜老七甩开了那些个杜家人,瞪圆了一双眼睛,攥紧拳头就冲着我们冲过来了:“弄死他们!”
说着,几点子绿莹莹的东西冲着我们跟窜天猴一样的就给过来了,程恪微微一笑,桃花大眼沉下来:“你既然这么急着送死,我就成全你……”
那清越的声音未落,那刚才沉到了地底下的混沌蛇猛然又露了头,从地上冲出来,将杜老七直接给吞下去了。
比刚才那几下子,来的都快……
几乎只是从眼睛前面一闪而过,杜老七就已经失踪了,地上只留下了一些个松动了的泥土。
“这……这……”剩下的短腿子见状,全像是被钉在了地面,动弹不得了……
“走吧。”程恪将我被刚才混沌蛇一冲卷起来的风吹乱了的头发拢了拢,声音带了点心疼:“冷。”
我忙点点头,跟了过去。
短腿子们成了石化的霍比特人,没有一个能跟上来的。
而我们这一走,身边的地面微微带了点隆起移动着,是混沌蛇跟上来了……
本来是个陷阱,现如今倒是被程恪给生生抢过来据为己有了。
别说,这种“明抢”,还真是有点让人心里暗爽。
我想了想,赶紧问道:“程恪,这个东西被他们给养了那么久,怎么你说跟着你,它就能跟着你了?”
“简单啊,”程恪理所当然的答道:“混沌蛇认亲手喂过它的人,只要我动了手喂过了,再换了一个控制它的念咒,将念咒定住了,就可以了。”
念咒……不用说,就是那个命令一样的口哨声,好像跟小狗吩咐“过来”它就会过来,吩咐了“拜一拜”,小狗就会立起来作揖一样。
程恪这个意思,说是换了,那应该是跟小狗说“拜一拜”,小狗就过来,跟小狗说“过来”,小狗就拜一拜,难怪刚才那个杜老七吹了口哨一点用也没有啊……
“你真厉害……”
“养鬼师的日常而已,没什么出奇。” 程恪见我有兴趣,微笑说道:“你想学么?”
“好啊!”我赶紧问道:“难不难……”
程恪微微皱起了眉头:“对你来说的话……还是算了,那种事情,以后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不用去学。”
“你是不是嫌我笨?”这问题简直不用问。
“我能做的,就不用你做。”程恪耐心的说道:“咱们家,养鬼师有一个,也就够了。”
家……
“那我呢?”我望着他总像是含着星光的桃花大眼。
“你是养鬼师的主人啊。”程恪的眼睛完成了非常好看的弧度,十分自然的说道:“我是你的。”
“好。”心里像是升腾起了小小的火苗,不管这个季节多冷,也觉得暖意盎然。
“陆荞,赤血咒的事情……”程恪略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刚才听见了……”
“我没听见,我也没有什么赤血咒。”我握紧了程恪的手:“我好了。”
只要不放血,赤血咒就可以等于说能终结了吧?
“睁眼说瞎话么?我不是不知道。”程恪望着我,微微皱眉:“你也不是个孩子了,撒什么娇?”
“我就撒娇,我就这么说,”我梗着脖子说道:“你有法想去。”
“知道了。”程恪微微笑了,护住了我的肩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隐隐约约,像是听见他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提起了。
“好冷好冷……”我绕到了他身后,整个人大壁虎似的趴在了他背上:“背着我。”
长腿一曲弯下身来,他声音有点不悦:“会更冷。”
“我喜欢凉快……”我伸手环住了他修长的脖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将我背了起来。
因为一瞬时的高了,还真是高处不胜寒,没有他挡着,风没遮没拦的扬起来灌到了脖颈里。
“冷不冷?”
“一点也不。”我把下巴贴在了他的头上:“好的很。”
“那就好。”
胭脂河边万籁俱寂,只有沙沙的风吹过的声音,月色被乌云挡住了,天上的寒星闪啊闪,好像整个广袤的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很希望,这一条荒僻寒冷的路,能一直走下去,永远也不要走到了尽头去。
就这样就好,什么也不要改变……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看见一处荒草之中出现了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