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李理的脸色有些阴沉,但是在跨进大厅的一瞬间,他就调整好了情绪。当阿尔法大师迎上来时,他已经笑得一脸轻松了。
阿尔法大师关切地问道:“大公的态度怎么样?”
李理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随意地给出了一个即模糊又清晰的回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那样。”
阿尔法大师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这个表情并不意味着惊讶,倒更像是不满:“哦?这么说他没打算改变主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揭示了阿尔法大师的立场是如何的坚定,若还有贵族驻留在此处,想必一定会慨叹,魔法师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排外也最自负的群体。
李理倒不意外,自然而然地点点头,用那种说不清楚是嘲讽还是苦恼的语气道:“他倒是打算劝我服从大局来着,被我岔过去了。看起来,我的筹码仍旧不够。”
阿尔法大师瞄了李理一眼,笑盈盈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理情绪化地撇撇嘴,反问道:“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阿尔法大师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李理这家伙的滑头程度,不深入接触是无法想象的,他从来都不是一只需要父母保护的雏鸟,在已经成功晋级的现在,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因素在蒙巴这个层面上所剩无几,为他担心,纯属多狡。
这样想着,阿尔法大师突然就觉得这场交流毫无意义。李理显然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不打算让更多人知道,即便如此,阿尔法大师也能猜得到,那一定是某种大动作。
大动作啊----会很有趣吧?
阿尔法大师微微眯起眼睛,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没什么好建议可以给你。你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大师了,严格点说起来,除了代表着所有其他大师地法师公会以外。包括蒙巴的律法在内,没有任何规矩可以来绰得了你,而法师公务是一个集体,立场超人,态度客观,并不会对任何一位大师的私事指手画脚。”
“所以-----”刻意地顿了顿。阿尔法大师淡然地做出了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总结,“你应该自己看着办。”
李理很容易就听懂了这番话的真实含义,这套把戏,他在前世就见惯了的。
领导有事下属服其劳。这是职场常态,便是总有那么一些事情是不好放到明面上的,大张旗鼓地去做。就会损害领导的个人权威和光辉形象,这就是需要下面的人悄悄地动手,打枪地不要,无论事情办好了还是办砸了,统统都是个人行为,若是苦主或者对头打上门来,那么所谓地超然立场与客观态度就能派上大用场了-----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你的一面之辞也做不得数。具体情况还需要认真调查。
真不清楚么?不见得。就算真不知道,只要不是白痴,总也能发现点迹象的。发现了迹象却故意视而不见,这才叫“不知道”。否则的话,轻轻咳嗽一声,大约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所以。这样的不知道。根本就是默许甚至鼓励,那么。“调查”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也就可想而知了。
尽管有所预料,但是真地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李理的心里还是涌起一种很荒谬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确切形容,就像曾经地一个梦想,在最向往的时候无法实现,等到真的达成心愿时,却发现自己早已经超越了这个梦想,于是怎么也无法开心得起来,酝酿良久,只得一阵唏嘘。
在不甚遥远地从前------也就是上一世的记忆里,李理对一切上位者特权的态度都谈不上喜欢,尽管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选择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接受这些特权的压榨,但原因多半是由于缺乏抗争的能力和手段,那时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有资格享受特权的人----至少不要总是以特权下的牺牲品身份存在。
曾经遥不可及地梦想在今天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并且这次将要为他的特权付出代价的牺牲品是一国王子,被损害者和被维护者之间巨大的鸿沟跨越得如此轻松,简直可以用梦幻来形容,若是换个人来承受这种冲击,直接被刺激得发狂也不奇怪。但是李理早已经在不经意间就建立了接受这种转变的心理高度,只不过是直到现在才清晰地意识到而已,心绪复杂再所难免,倒不至于因此而大喜大悲。
不过不管怎么说,阿尔法大师地态度对于李理来说都是一个很大地鼓舞。无论他是代表法师公会也好,还是仅仅代表他个人也罢,总之,阿尔法大师坚定不移地站到了他这边,这就足够了。
这种不遗余力毫无保留的支持很宝贵,它打消了横亘在李理心头地最后一丝顾忌,尽管看起来他能够做的事情不多,但是权也好,势也好,终究都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终极力量----甚至都不是最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力量,谁胜谁败,现在谈起来尚早。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有固定规律可以遵循的,层次越高就越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