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竹篙点在岸边青石阶上,船家用力一撑,乌蓬舟悠悠荡去,顺流而下,消失在水巷的尽头。
见不到郑姨的身影,绛真才回首安坐,纤手微微理着鬓边柔柔垂落的几绪发丝,秀美的白皙面颊泛出淡淡光泽,犹如凝脂香粉,细腻柔润。
“阿姆很关心我,总是担心我会受到什么委屈。”抬头瞥了眼韩瑞,绛真轻声道:“刚才她肯定托你照顾我了吧。”
“没错。”韩瑞含笑道:“代我谢谢郑夫人的信任。”
噗哧的笑了出来,绛真抿嘴窃笑道:“如果我和你说,这句话阿姆已经说了很多次,你会不会还要谢她。”
呃,韩瑞愕然,嘴角掠出苦笑,叹气道:“会,虽然有点儿失望,不过既然答应了,那总要对得起她的信任。”
“知道韩郎君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会以实相告。”绛真温柔笑道。
好人卡,得,又是个打击,韩瑞悲苦叹惜,摇了摇头,认真说道:“绛真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否告诉我详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绛真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显得十分轻松,彷佛此事无关紧要,纤手撩绕着青丝秀发,盈盈笑道:“或许韩郎君已经听说了,最近扬州新选了个花魁,生得如花似玉,舞姿曼妙得好似天上的仙子下凡尘,可谓才貌双全,深受欢迎。”
“花魁?”韩瑞缓缓摇头,表示不知道此事,奇怪说道:“那又怎样?”
“韩郎君是个正人君子。”绛真眸光盈盈,依稀有几分欢喜,低头浅笑道:“我不想以此下滥事情有辱尊听,也不愿以谎言相欺……”
“那据实以告就行。”韩瑞笑道:“反而我没想做君子。”
“也是,阮先生有言,世人所谓君子,唯法是修,唯礼是克。手执圭璧,足履绳墨。行欲为而目前检,言欲为而无穷则。少称乡党,长闻邻国。上欲图三公,下不失九州牧。”绛真含笑道:“韩郎君淡泊名利,如同五柳先生,不为‘君子’,归隐乡村,反而自然洒脱。”
阮先生,就是阮籍,在他的文章《大人先生传》里,假托“大人先生”之口,批评君子们谨慎庄重,博得美誉,其实不过是为了图个高官厚禄,虚伪之极。五柳先生,就是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归隐田园。
“绛真姑娘,你这般称赞,是否想让我无地自容啊。”韩瑞苦笑道:“你越是夸赞,我心里越是忐忑不安,觉得能力不足,怕是难以完成郑夫人的托付。”
绛真莞尔低笑,似乎感觉蓬舱窄小,有所拘束,不禁舒展了个懒腰,高耸丰盈的胸脯不时轻晃两下,傲人曲线展现无疑。
韩瑞眼睛微动了下,自然转过别处,绛真似有察觉,柔唇微笑,柔腻酥白的手指交缠,搭在修长的腿上,甜声道:“怎会,其实,事情并不严重,只是阿姆杞人忧天罢了。”
“你是说,那个花魁?”韩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