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少年竟狂笑道:“好,反正我和一个抛师弃祖,阴险丑陋的人也合不来,还是走的好!”
常有德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齐开心如刀绞。
他突然又身处武极殿殿主的小院里,那老头却没有在修剪花枝,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知道齐开一定会出现,在那里等他似的。
老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齐开,道:“你既然还敢来,是想和我同归于尽了?”
他道:“不错,你杀了我师父师兄,我理应为他们报仇。”
老头仰天大笑,道:“就凭你一个区区六阶魔法师?”
他道:“还有六段武者。”
老头道:“哦?你竟突破到六阶武者了,真是让我吃惊。”
他道:“可惜你现在后悔已有些晚了!”
老人耸然动容,忽地又哈哈大笑,目中尽是轻蔑之色,鄙夷地道:“你这种胆小如鼠的懦夫也敢自爆?”他冷哼了一声,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冷喝道:“‘七圣徒’也不过尔尔,尽是些口出诳言的无能之辈,看你哪里逃!”
大喝声中,他的一双手忽然变成两只巨大的铁爪,在老头的狞笑声中迅猛无匹地向他抓来......
齐开大惊,噩梦忽醒。
他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我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人?深爱的人黯然而去,最知心的朋友也愤然离开,就连师门的血海深仇都不能报!我只能给身边的人带去痛苦和不幸,苟且偷生还有什么意义?我为何不在武极殿自爆而亡?难道我真的不敢?我真的只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废人?
他怔怔地望着屋顶,眼泪横流。
泪水滑过脸颊,滴在耳廓内,传来温暖的热意。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罐缓步走了进来,笑着道:“昨夜你发了高烧,先喝下这罐刚熬好的药驱驱体内的寒气吧!”
齐开抬手想擦去眼角的泪水,却不想刚一抬手臂,却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
看着满脸痛苦之色的齐开,中年人略带疑惑地道:“你身上并没有伤,可能是力竭体虚导致寒气入体成疾,喝了药就会好受些了。”他顿了顿,似欲言又止,却又接着道:“山中猛兽本就多不胜数,想必你是为了躲避袭击才会力竭吧?”
齐开凝视着中年人黝黑却很和善的面孔,心中突地一暖,缓缓点了点头。
中年人叹了口气,接着道:“山中凶险异常,你为何孤身一人入山?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伴?”
齐开摇了摇头,虚弱地道:“只有我一个人。”
中年人松了口气,心中却不免还有些疑问:单从面相看来,他应该很年轻,却为何独自一人进山?难道他非本地之人,不知山中的凶险?
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一个人若不想说实话,就算不停地问一天,得到的也只会是连篇的谎话。
他柔声道:“只要还活着,就已是万幸了。你喝了药,就好好休息吧。”
齐开怔怔地看着面前端着药的中年人,细细地品味着他的话,却忽然道:“人为何要活着?”
中年人怔了怔,仿佛没想到这个虚弱的少年竟会说出如此饱经沧桑的话来,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在我看来,人的一生不必为了憧憬一个遥远的梦想努力奋斗,也不用为了树立一个远大的目标苦苦追求,人活一世,不过短短数百载,何必浪费了大量的精力,大好的时光在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事物上?何不随心所欲地为自己活着?生活,在我看来,就是无须作为地参与生命,体悟活着的悲喜欢忧,感受离去的愁苦怅惘......”
齐开黯淡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本想挣扎着爬下床,但周身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
中年人赶忙道:“你现在还是不要动的好,免得落下病根。”
齐开目中的感激之色更甚,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道:“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中年人笑了笑,道:“不用客气,你以后就叫我成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