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看上去有些凶恶的卢卡上尉大步走了过来,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好不有的夺过艾利克手里的行李。
“刷啦刷啦——”的声响,无论是艾利克的换洗衣物还是娜宁塞进来的食物都被倒在了地上,其中还有那枚顶针,一直被艾利克包在一方手帕里面,此刻正从手帕里面跌落出来,滚到了那个上尉的脚边。
艾利克的眼睛瞪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去捡,但高帮军鞋已经先他一步,踩在了上面。
那么顶针太老了,经不起这一通力气和碾压。
艾利克怒视对方,那个男人低头瞧着他,他的声音就像是他的人一样,冷淡又顽固。
“你是来受训的!不是来度假的!小子!”
真像,真像那个人,艾利克的心里翻滚着怒火,他想要还在贫民街一样同对面的人打一架,他的手已经下意识抬起来了,但就在他还要继续动作的时候,他又硬生生的停止了。
他的脖子直直的,因为有些用力,青筋都是那么的明显。
就像是被打断了牙齿,血水混合着唾液流进嘴巴里一样,男孩儿高声喊道:“明白,上尉!”
男人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粗暴地说:“二十秒内把这堆垃圾收拾好。”他说完后,抬起了脚步,让那一枚已经破损的顶针暴露在日光下。
铜质的顶针在阳光的反射下有些刺眼,艾利克忍了下来,他迅速蹲下把东西全部一脑袋的放在行李箱里,连同那些已经破掉的食物。
“抱歉,娜宁。”男孩儿的心里这样想着,他站了起来,行李箱搁在脚边。
他还没有接受训练,军姿并不标准,但他没有驼背的毛病,身姿看上去还算漂亮,更别提那一股子韧劲儿。
军官又喊起了口令,没有给艾利克适应期就训着他。看上去似乎是用行动告诉男孩儿,从今天开始,你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从今天开始,走路都得用受训的方式。
在这里,你还不是一个军人,就是要服从长官的东西,是的,东西,连人都不是。
艾利克往前踢着步子走着,他的大脑里空空如也,毕竟,他始终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他的眼睛始终直直的望着前方,因为他知道,这是他能够强大的地方。
而此刻,在一所奢华的豪宅中,年长的男人正端坐在软椅上。
他的手指抚摸着尾指上的小巧精致的女戒,接着,他又把视线移向趴在他腿上的姑娘。
“你做的很好。”他微微俯身,吻了吻女孩儿秀丽的长发,而后者缓慢地抬起头,在他的允许下,甜蜜的笑着,亲吻了男人的嘴角。
“为了您,我愿意付出一切。”
按照正常的行进进程,皇帝将和伊莎贝尔皇后于八月下旬成婚,但不幸的是,一场暴动使得一切都被搁置了,而由一些贵族青年学生发起的暴动,所使用的名义却是玛格丽特·戈蒂埃。
“一个让□□为皇室制作礼服的国家是没有未来的!”
当玛格丽特知道这个消息后,她从椅子上起来,站的直直的,以至于肌肉都有些僵硬。
“婚礼将会延迟举行,今年恐怕并没有合适的日子了。”阿尔贝特依旧是那张没太多表情的脸,她来通知玛格丽特这件事,并且,还有一个是,尽管婚礼暂时还无法举行,但玛格丽特依旧得呆在皇宫里。
皇帝没有立即把玛格丽特·戈蒂埃关入大牢,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次暴动,那些绣花枕头的贵族青年用的借口是如此的拙劣,但若是对玛格丽特也不采取措施,似乎也无法安抚民心。
软禁。玛格丽特想到了这个词。
从那一天开始,她整个人再一次受到了限制,并且这一次是明面上要求的。
周围的一些卧室完全是空的,本来躲藏的侍女现在全部出来,每天站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玛格丽特透过窗户看着那些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合上了窗户。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突然冷笑了起来。
上帝在不断的玩弄她,但她绝对不会屈服,她不会。
从八月到十一月,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玛格丽特被允许走出的距离不过是卧室前面的一个小花园,她从一开始的耐心到后来的烦躁。
没有人和她交谈,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应答。她原先想要用自己身上的饰品收买一些侍女,然而这计划落空了。
她的心如此焦躁,以至于她的肺病又有了复发的迹象,等玛格丽特咳得厉害的时候,侍女们终于向阿尔贝特禀告了。
阿尔贝特作为宫廷里最高女官,当她从侍女那儿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决定去向皇后伊莎贝尔禀告。
年轻的皇后正在翻阅一本法典,这位漂亮又得体的皇后,尽管为她加冕的婚礼已经被延迟,却丝毫没有抱怨,皇帝为此十分感激她。
当阿尔贝特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后,后者拧了下眉毛。
伊莎贝尔皇后从不愚蠢,她能被选为准皇后绝对不只是靠她的美貌,她尽管只是个女人,却十分明白那场暴动以及皇帝此次的旨意,所以,就算是她也不敢妄自下达命令。
“我将会询问陛下。”她保留道。
阿尔贝特行礼然后告退。作为在这皇宫里这么久的女官,她也深知一些事情,有的时候,比起耗费心神的去计较一个卑贱之人的性命得失,让她在角落处安静的死掉才是更好的办法。
年长的女官踏出皇后目前的寝殿,她遥望了一下月光,最终,又面无表情的缓步离开了。
玛格丽特觉得自己烧的有些厉害,她咳了好几日了,今天早上开始发烫,她从中午等到现在,却依旧没有人来,于是,她心底明白了。
“可我不甘心!”她挣扎着,双手紧抓着床单,却没什么力气,手指都有些浮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