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元帅。”刘彦直胡乱一拱手,拉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大喇喇的态度并未激怒张世杰,反而哈哈大笑:“不拘小节,果然是性情中人。”
刘彦直开门见山道:“元帅,仗不是这么打得,你把船都锁死了,没了机动性,任由人家到处下嘴,就算多十个我这样能打的角色,也很难击退元军。”
这话说的太无礼了,张世杰手下众将脸色难看起来,元帅也有些愠怒,但是依然强忍着怒火,耐心和刘彦直讲解他的战略部署,将大战舰组成长蛇阵有利于兵力调动,还能杜绝逃兵等等。
刘彦直早知道张世杰是个倔脾气,陆秀夫都无法说服他,自己更没这个能耐,正要不欢而散,南风将元军那边的奏乐声传了过来。
“不好,张弘范要发起总攻了。”刘彦直道,“现在斩断铁索突围还来得及。”
张世杰道:“这是开宴的奏乐,元军这是要喝酒了,本帅和他们打了二十年的仗,这点还看不出来么。”
刘彦直道:“他们就是想让你误认为是宴饮,才好麻痹大意,放松警惕。”
张世杰道:“刘将军多虑了,且退下休息吧。”
刘彦直带着一肚子气离开旗舰,回到座舱,党爱国满脸惊恐道:“完了完了,元军也发起总攻了。”
按照历史进程,元军以奏乐降低宋军的警惕性并且作为总攻信号,接着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发起总攻,张弘范投入了全部兵力猛攻宋军,此役后,南宋正式宣告灭亡。
刚才的一仗,刘彦直已经见识了元军的战斗力,同比而言,他们强于明末的清军,无论战斗力还是作战意志,而南宋军的组成比较复杂,最精锐的殿前司禁军负责保卫皇室,不参与一线作战,正规军包括水师和一部分淮军,但数量也不多,中坚力量是闽粤之地的民军,说得难听点就是乌合之众,虽然意志顽强,但素质太差,战斗力远逊于元军。
所以,当元军最后摊牌的时候,宋军的末日就到了,这不是一员勇将能力挽狂澜的事情,必须做好万全的打算。
“党教搜,你带大伙儿去龙船上保护皇帝,群龙不能无首,没了皇帝,南宋就亡了。”刘彦直嘱咐道。
“还用你说。”党爱国深情严峻,生死存亡之际,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是成为崖山海域十万浮尸中的一具,还是成为海外中华的开国元勋,就看这几个时辰的努力了。
果不其然,奏乐声结束后一刻钟,元军战船从三方驶来,没有奇谋诡计,没有虚张声势,完全就是正面强攻,实力碾压。
宋军仓促应战,这回元军动用了重型武器,装载在战船上的投石机,也称回回炮,蒙古军在征服西域的战斗中用此物攻城略地,立下汗马功劳,这玩意用在攻城战时屡试不爽,但是上船海战还是头一遭,也算是张弘范的首创了。
无数石块从天而降,将宋船砸的七零八落,桅杆风帆船舱损失严重,士兵们也无法在暴露的甲板上射箭,蒙古军的刀盾兵趁机跳帮,登上铁索连成一片的大船,发挥陆战优势,连克数船。
刘彦直能借助阿布凯的眼睛关注全局战场,他迅速赶来增援,这回他带了一个助手,猴子杀气人来不比他差,而且更加残忍血腥,一刻钟后,元军退却,可是南边又吃紧了,元军的火箭点燃了宋船,黑烟滚滚,宋军上下咳嗽不止,涕泪横流,被元军趁机攻下两艘船。
危急关头,刘彦直从天而降,挥舞着狼牙棒打退了元军,整个甲板上全是血,湿滑无比,他的狼牙棒上也站满了红白之物,手柄打滑握持不住,宋军士兵们累得气喘吁吁,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元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他们难道不怕死么!”刘彦直挥棒砸死一名元军校尉后,仰天哀叹,当年他在近江城外单枪匹马杀退吴三桂上万大军,那是何等的威风凛凛,横刀立马,可是现在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些被他杀死的元军,也许几年前还是金国或者宋国的士卒,在抵抗元军入侵的战争中胆小如鼠,屈膝投降,换了个东家之后,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连死都不怕了?
元军继续蜂拥而来,刘彦直杀的厌了,丢下狼牙棒,扯出等离子棍扫了过去,几十名元军被灼热的光柱扫成两段,残躯落进海里,被偷懒耍滑磨洋工的小周跃起吞吃,小周吃的人太多,扁扁的带鱼身子都变的圆滚滚了,行动也没那么迅猛便捷了,只出工不出力,智商虽低,奸猾狡黠不输他人。
悍不畏死的军队,就算伤亡再多也不会后退,此时的崖山海面,风雨交加,元军各个击破,张世杰为之骄傲的一字长蛇阵被人斩成了数段,到处都在激战,到处都在流血,杀声震天,甚至掩盖了雷鸣。
刘彦直知道大势已去,索性带着猴子飞往整个水师的核心位置,也就是皇帝的龙船。
陆秀夫和文天祥已经登上龙船,并且将连接其他船只的铁索斩断,可是龙船体型巨大,周围又都是大型船只,想突围都冲不出去。
暴雨中,一艘挂宋军旗号的快船迅速接近,船上的人大声喊道:“丞相大人,我等奉张元帅将令,前来接官家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