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九德苦笑:“巡抚大人明鉴,左良玉反了,兴兵二十万要沿江东下清君侧哩,江防就靠方大人和黄总兵顶着了。”
方承斌倒吸一口凉气,长江上游的左良玉和南京掌权的马士英、阮大铖这一票人不对付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矛盾激化到刀兵相见的地步,大明朝的军队都忙着自相残杀,谁来抵御鞑子?
原来卢九德还没回到南京,半道上就遇到朝廷来的使者,大敌当前,马士英等人逼迫着皇帝收回成命,招抚近江义勇,利用他们抵御左良玉大军东下,朱由菘虽然昏庸,但并不傻,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只能听从马士英、史可法的安排。
卢九德二次来到近江,顺利完成了任务,辞别方承斌再赴黄得功处传旨,他风尘仆仆的走了,方承斌感慨一番后犯了愁,拿什么去给党爱国。
方家是近江豪门,但因祖上是武将出身,家里枪棒教头不缺,但方氏儿郎们诗词书法上的造诣总是欠些火候,所以家里值钱的古画还真不多,即便有,也不舍得拿出来当赌注,反正事先党爱国也没具体指明要什么样的字画。
期盼已久的朝廷封赏终于到了,近江城内一片欢腾,大伙儿都忙着扯绸缎做新官袍,方承斌从自家书房里拿了几卷字画,又去朋友处讨了一些,亲自送到客栈,此时客栈已经被四位仙人包下,住的倒也宽敞舒服。
方承斌让家丁捧出一卷卷字画来,介绍道:“时间仓促,下官帮仙人收集了吴门四家的画作,另有董其昌的几幅山水,祝枝山写的一幅赤壁赋,还请仙人过目。
吴门四家是文征明、沈周、唐伯虎、仇英,都是诗画双绝的大才子,董其昌更是明末有名的书画家,祝枝山的书法也是一绝,光这些拿到现代,拍出百亿不成问题,饶是党爱国这样见多识广的也不免为之动容。
巡抚大人见党爱国神色有异,还以为他不满意,毕竟这些书画都是明人所做,董其昌死了没几年,书画虽然也值钱,但在仙人面前毕竟拿不出手,若是拿出王羲之、吴道子的真迹,那才算是上档次。
“实在惭愧……”方承斌很不好意思,党爱国却极为满意,照单全收,又向他面授机宜,说不必担心叛军东进,因为左良玉的寿数已经尽了。
党爱国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左良玉还有不过一个月的阳寿,他将会死在战船上,死后众将秘不发丧,拥左梦庚为首领,左梦庚敌不过黄得功,最终会投降清军,所以左军兵锋不会抵达近江,方大人自然不用担忧。”
方承斌深信不疑,又问方家子孙的前程,党爱国不记得历史上有关于方氏族人的记载,便故弄玄虚道:“别人的命数都已经定了,唯有方家儿郎的前途不可限量,路怎么走,就看你们自己了。”
天机不可泄露,方承斌也不便再细细追问,这一句就够他回味的了。
……
方承龙被朝廷任命为近江府通判,这个官位不是他想要的,三公子梦想封侯拜将,不愿当一个和案牍打交道的文官,他知道这是大哥从中作祟,故意安排自己做文官,其实他猜错了,方承斌压根就没提到他,这个通判的官职相当于充话费送的。
方承斌当上了正三品的江东巡抚,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以统一指挥的名义先将本来划给三弟的人马全都收缴回去,真让承龙就任通判,负责粮运江防,近江是一座孤城,哪有什么粮运,江防也是虚有其名,搞得三公子心情郁闷,特地跑到客栈来找大哥喝酒。
偌大的客栈只住了四位仙人,并无其他客人,方承龙依旧穿着团花素锦战袍,登门拜访,空荡荡的客栈内只有掌柜的百无聊赖拨着算盘,见三公子来了,满脸堆笑上前行礼:“通判大人驾到,小人给您磕头了。”
巡抚方大人在四门都贴了布告,将这些新鲜出炉的官衔公诸于众,怕百姓不识字还安排了书生在布告旁讲解,现在全城人都知道三公子当上了通判,平头百姓和读书人是两个阶级,没出仕的布衣和官员又是两个阶级,三公子当上六品通判,不说鲤鱼跳龙门吧,也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老百姓们都替他高兴。
方承龙却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拂袖道:“罢了罢了,起来,快去通禀我大哥,另外再预备一壶酒。”
掌柜的道:“仙人说了,三公子来了不用通禀,直接里边请,酒菜我这就给您预备着,保您满意。”
方承龙抬步往里走,这家裕来客栈是近江城内最大最好的旅店,以往太平年间,多招待来各路南北客商和省城赶考的秀才们,现在到处打仗,乡试早就停了,客商也不敢冒险来往,客栈没了生意,门可罗雀,好在住进了四位仙人,仙人们的开销由方家负担,每日用度着实不少……等等,怎么楼上有琵琶弹奏之声?
琵琶弹奏的如泣如诉,方承龙不由得听呆了,不知不觉上了小楼,隔着窗子看去,屋内有一绝色女子怀抱琵琶,一双玉手翻飞,,忽然从哀怨婉转变成了金戈铁马,十面埋伏。
方承龙一见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