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戏台下的老百姓鸦雀无声,城墙上的日军机枪手扶着枪托发呆,负责警戒的皇协军下巴掉在了地上,台上的桥本大尉也惊呆了,军刀停顿在半空中挥不下去。
赵子铭眼睛看不见,耳朵动了动,他听不出这个声音属于谁,猜不到是哪路英雄这么豪气冲天,敢在鬼子眼皮底下劫法场。
帐篷里生着一堆火,烟气冲天,乐师们鼓着腮帮子吹唢呐,把气氛营造的雄壮激昂,他们得了吩咐,不管发生什么,吹奏不能停,停就杀头。
远处城墙下,姬宇乾和关璐远远看到这一幕,姬总酸溜溜道:“这个逼装的,可以打一百分了。”
全场皆惊,唯有老程头明白怎么回事,他拔出枪来带着悲怆的腔调高呼道:”岳武穆显灵了,杀鬼子啊!”
话音刚落,腾云驾雾的刘彦直将花枪换手,以投掷标枪的动作奋力投出,花枪顿时化作一道闪电,穿透了桥本大尉穿着白衬衣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戏台的木头地板上,枪杆子犹在不停震颤。
宪兵大尉的军刀脱手而出,在空中翻飞着,只见岳武穆身形一动,立刻到了戏台上,伸手接住了军刀,在赵子铭身上划了两刀,绳索断开了。
日本兵们终于反应过来,举枪瞄准劫法场的人就要开火,老程头早就盯上他们了,抬枪就打,鬼子兵应声倒地。
少年程栓柱本以为自己是孤身劫法场的,没想到有人抢了先,他也顾不得多想,拔枪开打,台上那位岳武穆将赵司令提着落在人群中,冲程栓柱喊道:“救人!”
刘彦直不认识少年程栓柱,但是他能猜到此人就是年轻时的老程头,把赵子铭交给他,自己才能放手大胆的去杀鬼子。
激烈战斗时刻,不需要寒暄和解释,程栓柱上前拉住了赵子铭的手:“叔,跟我走!”
桥本大尉还没死,他只是被钉在了地上,一口气还在,眼睁睁的看着城内乱作一团,自己布置了大量兵力,还是没能防住敌人,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其他日本军官终于反应过来,城墙上的机关枪开始扫射,无差别的射杀戏台下看热闹的老百姓,大批严阵以待的日军和皇协军从兵营里冲出来,南泰四个城门全都关闭上锁,劫法场易,出城可就难了。
戏台周围一片惨叫,老百姓可遭了秧,本想看砍头大戏,自己却成了枪下鬼,戏班子的奏乐也停了,大伙儿四散而逃,可是城墙上火力太猛,一茬茬的看客像割草一样被打倒。
刘彦直大怒,腾空就上了城墙,举起军刀左劈右砍,他用的是桥本大尉的家传宝刀,有二百年历史的橘之丸,锋利无比,杀人不见血,城墙上的日军队形密集,长枪施展不开,刘彦直砍的兴起,真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头颅,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胡同。
城墙上的机枪一停,老百姓的活路就有了,纷纷夺路而逃,可是从兵营里出来的鬼子又把他们拦住,训练有素的日本兵或半跪或卧倒,不停地拉栓开枪,他们分不清谁是抗日分子,只管一通猛打,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卧倒,都卧倒,别乱跑。”一个打扮成农夫的汉子高声喊道,他是八路军政委叶雪峰,特地潜入南泰阻止程栓柱干傻事的,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估计,不得不暴露身份保护老百姓了,叶雪峰同样是神枪手,他一边喊,一边开枪,打死了正在指挥的日军小队长。
刘彦直砍光了南门上的日本兵,坐在重机枪前开始搂火,猛烈的弹雨将城内的鬼子打得落花流水,趁着这个空当,老程头冲年轻的自己一招手:“上车!”
少年程栓柱拉着赵子铭奔向汽车,关璐早将车门打开,两人跃入车内,姬宇乾一踩油门冲了出去,老程头殿后,又冲叶雪峰喊道:“叶政委,扯呼!”
叶雪峰反应很快,一个箭步跳上汽车踏板,手持快慢机放平了横扫,二十发子弹顷刻间扇面扫出,将城门口的拦路狗打翻,汽车撞开栏杆,发疯一样在土路上狂奔。
刘彦直打完了子弹,他不会操作九二式重机枪,没法继续上子弹,鬼子们趁机嗷嗷叫着杀过来,他左右看看,从尸体上摘下小甜瓜手榴弹,接二连三的抛出,炸的鬼子鬼哭狼嚎,这还不过瘾,他又从城头上跃下,穿着长靠冲了过去,髯口也掉了,脸上的油彩也花了,露出本来面目。
一场惨烈的白刃战展开了,鬼子兵一根筋,还没醒悟到他们遇上了什么人,依然教条的退子弹上刺刀,用刺刀对付刘彦直,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菜,胜负毫无悬念,片刻间人头滚滚。
鬼子们的士气这才彻底瓦解,至于皇协军,早就握不住枪来,吃粮当兵的本来文化素质就低,基本上以文盲为主,刘彦直的扮相加神威,还有老程头的那一嗓子,真的让他们认为岳武穆下凡了,凡夫俗子和神仙打仗,那不是找死么。
刘彦直砍死了五十多个鬼子兵,橘之丸非常好使,斩断人的颈椎骨那一刻的手感非常美妙,满地都是穿着黄呢子军装的无头尸体,他一身白底蓝边的戏服铠甲也变成了大红袍,县城里已经听不到枪声,日本人终于发现,子弹对这个妖魔没有用,巨大的恐惧让他们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全都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戏台上的桥本大尉还没死,他两腿无意识的抽搐着,无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红甲神人,嘴里吐出一串血泡,喃喃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