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一听这话,立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皱眉道:“怎么回事儿?”
天泽走上前来,道:“小姐,去年开始就有人一直说要成立个什么商会的东西,意思就是在定州这一大块地盘上,选出一个代表的人物,让这人管理着定州所有的商铺的走向,同样也给所有的商铺进行保护,这一招出来,本以为没啥事儿呢,谁成想最近又开始活跃了,好多次派了不同的人来我们店里找我说,我这也拿不定主意啊,就跟他们说要等您回来再禀报,许是他们将我的推脱看成了不愿意吧,所以这最近咱们酒楼就经常的出事儿。”
天泽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夏蝉。
夏蝉皱着眉,脸色有些不好看。
“真是大了胆了,这帮孙子莫非真的以为定州是天高皇帝远,就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了?还商会?”
看着夏蝉生气,玉自珩抬头道:“你说了一堆,关键问题怎么都不点明,这上门找来的人都是谁,幕后的人又是谁?”
“这找上门来的,都是定州的商铺老板,前前后后一共来了三个人,都是定州有头有脸的大老板。”
夏蝉听了天泽这么说,忍不住皱了眉。
“那这幕后之人呢?谁想做这个商会的会长?”
夏蝉问着。
“还没清楚呢,现在大家伙都说是要决定下来就按手印,然后由方家粮店的大东家方老板出面,将按了手印的请愿书拿去给县太爷过目,再就是给定州的知府大人郭大人过目。”
夏蝉皱眉,“那看样子这个方家粮店的大东家,就是想做商会会长的人喽?”
玉自珩点着头,“很有可能,除非他幕后的东家十分的隐蔽,让他出来打头阵,不过,照这么看来,这个方家的东家,怕是野心不小。”
“管他野心大小,在定州这地盘,竟然敢私自的召集人开始成立这种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劳什子商会,这摆明了就是想独霸定州这一块的大权。”
容长青也听出了不对劲,一个劲的说着。
夏蝉点点头,轻哼道:“我管他是方还是圆,定州这儿是我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我没去吞了他们是我没空,他们倒一个个的想转头来吞我了?真是笑话。”
从一开始的流亭镇开了酒楼之后,就是举步维艰,自己为了这酒楼洒下了多少的精力和血汗,好不容易把生意做大了,酒楼去了定州了,开了分店了,她还指望以后将一粟酒楼的招牌开遍全天下呢,没成想这么快就有人来想吞了自己了。
“就是,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的,想吞下定州所有的商铺,这胃口真大,也不怕把自己个儿给噎死。”
梅丫一边烤着鱼一边说着。
夏蝉笑笑,“没事,天泽,你不用担心,我明儿就去瞧瞧去,让他们有事儿没事儿就找我说,对了,你明儿一早就散一下消息,就说酒楼的东家回来了,要来视察,听了信儿的人肯定立时就来了。”
天泽急忙点头,“哎,小的知道了。”
炉子上的烤鱼和烤鸡翅出了香味儿了,夏蝉转头瞧了瞧,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坐下吃点吧。”
天泽急忙摇手,“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先回去。”
“不着急,先坐下,我还有事儿问你。”
夏蝉说着,给顾清使了个眼色,顾清急忙搬了一把椅子来,在旁边示意天泽坐下。
关上了门,屋子里暖烘烘的,夏蝉吃了几口烤鱼,觉得这新鲜美味的烤鱼瞬间也没了滋味,抿了一口茶,夏蝉抬头看着天泽,道:“这方家粮店的东家,你了解吗?”
天泽急忙点头。
“这方家粮店的大东家,全名方卫天,只有一个儿子方亮,一直是少东家,帮着粮铺各处跑生意。”
夏蝉皱眉,“方卫天?这明儿怎么这么熟悉呢?”
夏蝉说着,忍不住转头看着玉自珩,“十三,你说这方卫天跟方卫国,不会是亲兄弟吧?”
“保不齐啊还真是!”玉自珩给夏蝉弄了些海螺肉在碟子里,道:“方卫国倒还真有个弟弟,只是听说当年犯了事儿被赶出家门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夏蝉皱眉,道:“天泽,这方家粮的生意如何啊?我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啊。”
“那是,这方家粮店以前在定州那是默默无闻的,扔挂鞭炮都不带响儿的,谁知道呢,自从前阵子开始,这方家粮店的生意忽然好了起来,听说是降了价,而且这粮食都是他们少东家亲自去塞外收回来的,可便宜了呢。”
夏蝉一愣,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那边容长青吃了一条大烤鱼,这肚子里也暖和了,忍不住道:“我说妹子啊,你管他这些呢,瞧你现在的势力,你还会怕一个什么破粮店的东家?你这酒楼的势力甩他几条街!”
“谢谢大哥瞧得起我!”夏蝉抿唇笑着,一边吃着一边道:“我要动用势力碾死他方家,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只是现在不知道这方家到底是什么来头,要是万一后面来头不小,我们动用了势力,那这平静的日子看样子又要打破了。”
玉自珩轻笑,“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摆平。”
“我知道你,你派人去说一声儿,保管方家就老实了,可是怪只怪这事儿已经放出声儿来了,整个定州都已经知道了,要是咱们贸贸然这样做了,以后那别的商铺的老板问起来,方家装个可怜,我这一粟酒楼可不就得吃亏?吃的虽然不是金钱的亏,那也是名声和面子上的亏,我以后还指望把一粟酒楼的招牌做大,这样太不好了。”
夏蝉说完,满桌子的人也陷入了沉寂。
正在这会儿,容长青道:“妹子啊,这样吧,反正咱们明儿个也得去镇子上瞧瞧去,不如直接去一趟定州,探探这方家的底细?”
夏蝉点头,“只能这样了。”
夏蝉说着,道:“来来来,先别说这些,吃菜吃菜吧。”
几人点头,都是开始吃了起来。
夏蝉有些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来。
“怎么了?”
玉自珩看着夏蝉忽然停手,急忙问道。
夏蝉咂了咂嘴巴,转头看着玉自珩,道:“诶?十三,你记不记得,当时咱俩混进方家的时候,那会儿听方卫国说起过一件事儿,说什么定州的生意怎么怎么着的,你说,会不会方卫国跟方卫天一直有联系,其实就是在这中间的事儿呢?”
“啊——”
玉自珩一愣,随即琢磨了一下,还没说话呢,容长青就忽然大叫起来。
“哎我说,你这干嘛啊你,别整天鬼叫鬼叫的吓人啊。”
夏蝉拍着胸口,怒视着容长青。
“妹子啊,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这刚才听你们说方卫天,我这就觉得熟悉呢,这么听起来,我更是熟悉了。”
容长青起身说着。
夏蝉皱眉,挑眉道:“怎么?你认识他?”
“哼,岂止是认识,他化成灰了我都认识!”
容长青咬牙切齿的说着。
“当初我在永州唱戏的时候,一次就认识了一个大老板,大老板说他最近赚了好多钱,说是投资了一个什么商铺,入股的样子,保证不赔钱只赚钱,我这一眼热,就都陪上了,可是中间说好了半个头一分红,奶奶的我等了一个半月,一个子儿都没有,到最后我去找这孙子,这孙子竟然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我可是把我所有的钱都给赔了进去啊。”
夏蝉皱眉,“那你怎么知道这人是方家的?”
“我哪儿能知道啊,后来我去这孙子住的客栈去找,在桌子下发现了一封还没被烧毁的信件,就烧了一半,还剩下一半,我一瞧,说的可不就是这方家粮店。”
夏蝉一愣,“这可好,冤家路窄啊,容娘娘,你报仇的机会来了,明儿我就带你去方家粮店去看看,直接找了那大东家,你拿着刀,削死这丫的。”
“我可干不了,我削死他,我不还得杀人偿命啊,那些钱都是我救命的钱,我攒了大半辈子的钱啊,我老家里还有个姑娘等着我去娶呢,我拿着这些钱本来是想不用唱戏了,直接回家娶媳妇儿买宅子得了,谁成想,谁成想啊……”
容长青说着,又十分的痛苦,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咬着手里的烤鱼。
“你慢点,你慢点,你的痛苦我知道,现在是老天有眼,把这个方家给弄到我眼前来了,既然叫你一声哥,你就放心吧,这仇我一定帮你报了,这钱也一定帮你要回来。”
容长青眼神一亮,“真的?”
夏蝉郑重的点头,“放心吧,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容长青乐了,急忙倒了两杯酒,递给夏蝉一杯,道:“妹子,哥我眼光不差,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就说,我这辈子的最大的幸事,就是认识了你这么个妹子,这杯酒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便仰头将酒喝下。
夏蝉抿唇,刚想喝,玉自珩就一把夺了过来,道:“我替她喝。”
夏蝉轻笑,“容娘娘,你先把你那酒杯放一放,谁跟你喝酒啊你,现在我们说着正事儿呢。”
容长青没在意,先干为敬了。
夏蝉吃着东西,道:“明儿个你跟我一起去方家看看,可不能露出马脚来,我想这方家肯定有什么猫腻,我们如果可以抓到其中的把柄,那就不怕他们搞什么幺蛾子。”
几人都是点头,容长青道:“妹子,你放心吧,这事儿包哥哥身上了。”
夏蝉道:“你有好主意?”
“主意得见了面儿之后才知道啊,这现在啥都不知道的,我纵使有个聪明绝顶的脑袋,也想不出对策来啊。”
容长青说着,一边豪迈的啃着烤鱼。
夏蝉撇嘴,“希望你能对得起我这烤鱼。”
几人便暂时将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去,开开心心的吃起了饭来。
酒足饭饱,大家伙都个字回各自的屋子去了。
夏蝉回房之后,先去拿了衣裳去沐浴,洗好了之后出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桌子边坐下,看着玉自珩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书。
他看的太过于专心了,以至于自己走到他身边,他竟然都不知道。
“喂,看的什么呢,怎么这么认真?”
夏蝉笑着道。
玉自珩笑笑,转头亲了一下她的唇,伸手抱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笑道:“你瞧瞧这幅地图,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夏蝉抬眼看去,那书上的纸业上画了好几道弯弯绕绕的线路,夏蝉看的脑袋疼,急忙摇头道:“我眼晕的慌,看不出个啥来。”
玉自珩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夏蝉疑惑,“这是啥啊到底?”
“据说,这就是莫家孤本上的内容。”
玉自珩轻声的说着。
“啊?”夏蝉皱眉,“那人人都在抢夺的孤本,上面竟然是这些东西?这玩意儿是啥啊?藏宝图么?”
玉自珩轻笑,点头道:“谁知道呢,反正这东西很抢手,江湖上人人都在抢,因为牧家发出了号令,谁找到这个孤本,便赏金万两。”
夏蝉一惊,急忙道:“那咱们不是有了一万两黄金了吗?这个拿去换呗。”
“傻姑娘!我这就是一部分,只有一张图,没有全部的,你当人家傻子给一万两黄金啊?”
夏蝉撇嘴,“我以为是全部呢,不过,牧家是个什么?我没听说过。”
“牧家啊,牧家的长辈,有一位也是曾经的大将军,征战沙场,十分英勇,因为身体的原因辞官了,然后就一直隐退,牧家的子弟都是经商,在江湖上十分有地位,他们的大本营在江南,若是以后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夏蝉笑着点头,眼神又移到了面前的图纸上来。
“你说这本书,这么值钱,二姐夫知道吗?”
“我不知道,二姐夫看样子,应该不知道吧,若是知道,也不会放任它留在他那个继母的手里。”
玉自珩说着。
夏蝉点头,“倒也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便都歇下睡了,外头也是一片安宁,夜色沉沉,让人舒服又惬意。
第二天一早,夏蝉早早的起身了,因为心里记挂着那事儿,也睡不着,索性早早的起来,下去跟柚青一起煮了饭出来。
做了葱油饼,还炖了一锅辣牛肉,就着香甜的玉米面儿糊糊饭,这早餐着实是惹人食指大动啊。
容长青打着哈欠下了楼来,本来想去刷牙的,闻着这味儿就来了饭厅。
“哇塞,怎么这么多好吃的,牛肉……我要吃我要吃……”
说着,就拿着筷子去夹。
夏蝉皱眉,一把拿走了他手里的筷子,道:“脏不脏啊你,先去洗漱去,一会儿来吃了好赶紧走,晚了就不等你了,你自个儿跑着去。”
容长青冷哼一声,“母老虎。”
说着,便也不敢耽搁,转身急忙去了洗漱,唯恐晚来了一步,这桌上的好吃的就都没了一样。
吃了早饭,夏蝉道:“梅丫,你去收拾下东西,咱们一会儿就走。”
梅丫点头,赶忙扒了几口饭,便起身出了去,顾清也匆匆吃完,走了出去。
夏蝉跟玉自珩也差不多了,柚青也吃完了,就剩下容长青一个人还在狼吞虎咽。
“妹子……哥可是说句良心话啊……你这饭菜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嗯……好吃……”
夏蝉嫌弃的看着他的吃相,皱眉道:“你能不能给我长点脸,这饭菜是短你的还是扣你的了?”
容长青顾不上说话,抱着一个大盆吃着牛肉,眼看着一盆牛肉已经被他给干掉了。
“走吧,再不走该耽搁了,你要是还不走,我们可先走了啊。”
夏蝉跟玉自珩出了门。
“哎……你等会儿我……”
说着,容长青还是舍不得,举起了盆来将那牛肉汤给喝的干干净净的。
夏蝉跟玉自珩上了马车,又等了容长青差不多一刻钟,这厮才慢条斯理的出了门来。
夏蝉上下看了他一眼,“你丫的回去换衣裳了?拜托啊大哥,不是让你去看姑娘,是去看那个害得你倾家荡产,流落至此的仇人啊,你打扮的这么骚包,难不成还奢望你的仇人被你的美色所打动,将那些钱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玉自珩没忍住,拍着大腿哈哈的大笑。
容长青皱眉,坐了上来,伸手一撩自己的长袍,‘啧啧啧啧!’
“我说妹子啊,你这嘴巴咋这么快呢?我出个门,可不得好生的打扮一下,这是面子问题,再者,我这么出名,万一碰见我的戏迷怎么办?我要是装扮的不得体,会传出去,被同行们和别的戏迷们笑话的。”
夏蝉无奈,她倒是忘了,这货以后就是自己这泉水山庄的形象代言人了,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说的不假。
“行了行了别贫了,一会儿咱们先去酒楼看看,再带你去琴坊买几把顺手的琴啊笛子啊啥的。”
夏蝉说着,看着容长青。
容长青一愣,急忙道:“咱们不去方家了啊?”
“你傻啊,我们这么去方家,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咱们已经知道了吗?要等着方家的人主动找上门来才行,管那些作甚啊。”
夏蝉说着,坐到了里面去,不想理会容长青了。
容长青瞧着夏蝉已经闭上眼睛打盹了,玉自珩还在研究着手里的书,自己一个人也是百无聊赖,便是掀开了轿帘,探出了身子去跟外头的梅丫和顾清说起话来了。
车轱辘转着转着,几人便是到了定州了。
本想先去镇子上的酒楼看看,夏蝉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先去定州瞧瞧才是,等到回家的时候,再来镇子上的铺子里看看。
马车在定州的一粟酒楼门口停了下来,夏蝉下了马车,门口的小伙计见了,急忙笑着迎了上前来,道:“小姐来了,里面请。”
夏蝉笑着点点头,走了进去。
一眨眼,容长青却没跟上来,站在门口傻乎乎的呢。
“容娘娘,你不进来就回马车上坐着去,别站在门口影响我生意。”
夏蝉皱眉说着。
这一句话,可是唤回了容长青的意识来,急忙跑上前来,道:“妹子,这酒楼是你的啊?”
夏蝉‘啊’了一声,随即挑眉道:“咋了?”
容长青咂咂嘴,“妹子,哥以后跟你混得了,你有那么大一个村儿,还有那么大一个山庄,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酒楼……”
“不是一个,是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