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随意看了一眼,抬头时刚好对上丁瑞妍怒视的目光,于是拿起手机,说:“好了,就那样定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丁瑞妍故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转怒为喜,讥讽道:“崎少,我不是又耽误了你的大事了吧?”
“别再挖苦我了。终究钱是小事,可是人命关天哪!”
“呵呵!”丁瑞妍又冷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人命关天!可你那天就是差点儿犯下人命关天的大错!”
“都是时间惹的祸!那天只怪我救人心切!”
“救人?……救谁?”丁瑞妍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把声音沉了下来,像是警察在审问犯人。
“一个女孩。”
“又是一个你喜欢的女孩?”
樊路崎听出对方是在讽刺自己滥情,摇头道:“其实我根本不认识她,而且只有一面之缘。”
“那你为什么要救她?”
“因为她向我求救。”
“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前几天夜里我和朋友来这里消遣,有几个多事的朋友非要拉我去看风月宫新近推出的一个刺激节目——pd秀……”
“pd秀是什么?”丁瑞妍插嘴问道。
“pd,就是publicdisgrace(当众出丑)。那其实是从国外夜总会里生搬硬套过来的一类节目,女model在大庭广众之下全裸出场,而且要与观众互动,任人调戏侵犯,也有人管她们叫‘奴妓’。”
“色晴*惠节目?”丁瑞妍的声音不由自主高出了几个分贝。
“嘘!拜托!风月宫本来就是烟花柳巷之地,在这里那叫做前卫,比较流行的说法称之为‘sm’风尚。”
“你们男人真是恶心加变态!”
“可是喜欢的人往往会乐之不疲,甚至把那当作艺术来享受。”
“你不是想说服我向你这个猥亵的‘艺术家’致敬吧?”
“我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说现象,其实我对sm并没有太多好感,你别伤及无辜好吗!”樊路崎拿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大口红酒,说道,“不过那天的节目的确有点儿过火,叫人触目惊心。”
樊路崎脸上痛苦的表情告诉丁瑞妍那是一段并不愉快的回忆,于是她暂时沉默不语,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节目里那些奴妓任人蹂躏,甚至被肆意虐待,但是又不得不逆来顺受。可是那晚,一个女model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牙齿咬伤了一名与其互动的观众,结果那位顾客盛怒之下对她拳打脚踢,幸亏被会场的保安人员及时拉开。我在包房里看得反胃,于是想去卫生间洗把脸,但那里不是瘾君子,就是为性痴狂的男男女女。还好遇见一个认识我的waiter,他带我去内部人员专用的卫生间。我出来的时候听到附近的房间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声,走过去发现房间门开着,好几个男人在殴打那个咬伤顾客的女model,还用烟头烫,用烂酒瓶划,叫她跪碎玻璃……”
“够了!别说了!”饶是丁瑞妍身为警察,但听了他的讲述,她仍然不免深感揪心。
隔墙有耳!拳打脚踢、烟头烫、烂酒瓶划、跪碎玻璃,这些描述让邓浩然和龙熙蕊不约而同地联想到了那个被蟑螂强追杀的女孩,她遍体鳞伤,浑身血迹,大腿满布烟头灼伤的疮疤,膝盖上沾满碎玻璃碴……
与丁瑞妍不同,邓浩然与龙熙蕊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迫不及待希望听到樊路崎的下文。
沉默了好一会儿,樊路崎才再次开口:“当时那些打手背对着我,但是我看到了那个女model的眼睛,她的眼睛也看见了我。从那双流泪的双眼中,我看到了一种求救的目光。可是我当时被吓住了,这里是风月宫的地盘,我没有勇气走进那个房间,而是又走回了卫生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他们打累了,有人到卫生间来洗手,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我躲进最里面的一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说:‘弄得我满手是血,打得我手指都快骨折了,咱们也未免太残暴了吧!那小妞还是个大学生呢!’“一个尖细的声音回答:‘强哥不是说了吗?就是要打到她忘记自己是个大学生,只记得自己是个奴妓。’“沙哑的声音又说:‘强哥让她在碎玻璃上跪上一夜,她也该觉悟了。别说一只‘鸡’,就算是只凤凰,进了风月宫也插翅南飞。’“尖细的声音道:‘好了,不说了,强哥请宵夜,说最近还有大生意要谈,咱俩赶快跟上。’“他们走后,我悄悄溜出卫生间,发现那个房间的门已锁。我敲门,结果里面传来“呜呜”的声音,想来是那个女model的嘴被堵住了。我怕惊动风月宫的人,又无计可施,只好把我的名片从下面的门缝飞进去。我小声对她说:‘有机会的话打名片上的电话。’”
“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丁瑞妍问。
“风月宫里很多人都算得上我的朋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警察拿风月宫没办法,再说与其报警,我宁愿自己出手营救。”
“那你这个个人英雄主义者救到人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