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悔大师接着道:“佛祖涅槃乃是他功德圆满,再不坠六道轮回之中,从此在西方极乐世界演经说法,永生不灭。而这凡间零零碎碎之事,因无佛祖照拂,以至万法颓废,邪魔再生。但佛祖并没有忘记天下疾苦,便托付于旁人代为打理,直至未来佛再生,佛照天下,此人之责方算完成。方施主,你前次来慈云寺,可还记得贫僧带你去看的座像?”
方仲自然记得,上次为救白石山门主郑元洪,前来慈云寺求高僧解救,这才遇见了何盈。方仲道:“大师带晚辈去看了地藏王菩萨座像。”
通悔大师道:“佛祖涅槃后所托之人,便是地藏王。也便是说,佛灭之日始,在未寻得未来佛之前,地藏王便是这凡间第一大士。”
方仲道:“佛祖涅槃并非止于今日,若已过千年,难道这未来佛还未降生?”
通证大师接口道:“方施主理解得有些差了,佛祖涅槃那是第一灭,随后还有第二灭,第三灭,除那第一灭乃是佛祖亲自而为外,其余不过是未来佛代佛祖而作。”
方仲恍然道:“如这佛灭之日不止一次,那未来佛只怕也非指一人了。”
通证大师点头道:“不错,方施主一点就明,这未来佛不过是个称呼,与地藏王一般,都是代佛祖弘扬佛法之人,只是地藏王乃兼管,其主要之事还在幽冥之地。至于这未来佛到底是谁,或许便是你方施主,也或许是吾通悔师弟,一切只有等天下大白之后才知。”
通悔大师垂头道:“贫僧无德,岂敢贪未来佛之名。”
方仲笑道:“未来佛必定是出家人,晚辈却不是,故此这未来佛也断然不会落到晚辈的头上来。”
通证大师微笑道:“这却未必,或许方施主机缘之下得见菩提树,一朝悟道,终成佛陀之身。”
方仲道:“菩提树就有这等奇妙,若晚辈得见,坐而悟之或有,但佛陀之说空虚飘渺,绝无可能。”
通证大师道:“未来佛是谁,谁也不知,但有一点却不会错的,那便是这未来佛必定是坐在菩提树下参悟过之人。故此,若我慈云寺能在佛灭之日前寻到菩提树,再找这未来佛便不难了。”
一旁的仓堂主道:“原来方丈求菩提树,还是有私心的,慈云寺若得菩提树,寺中每一个僧人都来参悟一番,那未来佛定然就是你慈云寺中僧人了。”
通证大师讶然而笑道:“老衲只是说未来佛必定会从参悟过菩提树之人中诞生,却未说参悟过菩提树便必定有机会成就未来佛之名,仓堂主早就一窥天机,如这般重大之事,谁敢另选他人。须知惊天而作,必遭惊天之报。”
仓堂主道:“听方丈所言,寻未来佛乃是佛灭之时,莫非如今便是这佛灭之时?”
通证大师道:“初时老衲不信,只是在得到方施主传来的一点影踪之后,老衲已信了三分。就在前不久,佛门数座寺庙惨遭灭门之祸,老衲便愈加坚信了三分。眼见群魔乱舞,正道倾颓,这正是佛灭之相,未来佛应世而出,我佛弟子岂能旁顾。”
仓堂主道:“老夫不是佛门中人,也不知方丈所言是真是假,但老夫亲自到此,求菩提树却是真的。”
通证大师道:“只要仓堂主求得菩提树之所在,终鄙寺一脉,定当如你所愿。”
仓堂主大声道:“好,方丈果然爽快。”
通证大师道:“仓堂主远来劳顿,可否歇息一日,待明日再施展卜筮之术,一求菩提树下落。”
仓堂主摇头道:“不必了,老夫本没几日好活,若是一觉睡去不醒,岂不晚矣。只今日便可摆阵作法,听闻贵寺有菩提树一叶,不妨现在就拿将出来,老夫虚度大半生,尚不曾见过此等圣物。”
通证大师向通悔大师道:“师弟去藏经阁,把装菩提叶之檀盒取来,顺便让其余诸位师弟也到大雄宝殿。”
通悔大师点首道:“是,师兄稍待。”通悔大师起身,又向方仲等告罪一番,去藏经阁取菩提叶。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通悔大师重回大殿,同时两手中还托着一只贴有符印的檀木盒子,盒长三尺,底部另有锦布垫着,恭恭敬敬平举胸前,庄重万分的交付至通证大师手中。在通悔大师身后,又跟着两位高僧,其中之一方仲见过,便是那通忏大师,其人虽然十分精瘦,但却是个脾气火爆的老僧。还有一人看上去较为年轻,因为这位高僧并无胡须,兼且身材较胖,较胖的人皮肤比较滑腻,加之天生一副笑嘻嘻面容,顿生和蔼可亲之像。
通证大师接过檀盒,向仓堂主道:“这便是鄙寺一位太上长老所留的一片菩提叶,请仓堂主过目。”说罢,把檀盒上符印揭下,随后单手微微一掀,檀盒慢慢打开,露出里面那菩提叶来。
方仲、仓堂主等目光为盒中之物所引,一起注目不动,仔细观看这传闻中的佛门圣物。
檀盒之中只有一片略微有些焦黄色的椭圆形树叶,叶上筋络清晰可见,因保存时间太久,已无丝毫绿色,乃是一片死叶。这其貌不扬的枯黄树叶居然便是菩提树上一片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