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屋内,正有一人对着门口屹立,背影高大魁梧。背影前一座香炉,炉内插着三柱香,香火并未点燃。香炉前立着三截斑斑驳驳的原木,如房梁粗细,高及人身,并未加以任何的雕刻修饰。那背影冲着三截木头躬身行礼,礼毕在香炉前坐了下来。
而在背影左侧,正有一个年方十岁的孩子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双手放于胸前,两掌相对,正在打坐运气。
半晌之后,那孩子把右掌一伸,掌心中一亮,一个只有豆粒大的火焰凭空出现,但只燃烧了片刻,便即熄灭了。那背影沉声道:“守身宁神,物不我怠,平心静气,报元守一。你若是浮躁不安,又如何聚得了真气。”
“是,姜伯伯。”那孩子答应一声,又重新坐稳,双掌相对,慢慢静坐运气。
在这里打坐的正是方宝儿的独子方仲,而那位被称作姜伯伯的人,就是被钟颜无意之间救回来的姜大哥。此人虽然得了性命,但并未痊愈,始终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能出去做任何事,一切生活都仰仗方宝儿夫妻照顾。虽然欠了此天大人情,但此人却视之如天经地义一般,从无半句感恩的话出口。
那背影向门外的天空凝视良久,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十年了,总该回去给师门有个交代。”
那方仲虽然在盘坐运气,但却听得清楚,愕然道:“姜伯伯,你说什么?”
背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脸色蜡黄的面容,其剑眉上扬,脸庞方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若非病重难愈,此人的样貌可谓英武不凡。他看着方仲道:“你可愿意随我回师门?”
“师门?那是什么?”
“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一般人就是想进也进不去。天下道门,以此为尊。”
“能学到很多东西吗?”
“当然了,我传给你的黄庭经,便是这师门内最普通的心法。”
方仲睁开眼来,摇头道:“我不去。”
那姜伯伯似乎对此回答有些意外,愕然道:“为什么?”
方仲道:“姜伯伯你太也小气,我今日才知所学的是你师门最普通的心法,就算去了,也不见得学到好东西,却要我就此离开爹娘,我不愿意。”
“这……那你说要怎样才肯跟我去师门呢?”那姜伯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若是你能传我不普通的心法的话,我会考虑考虑的。”方仲一本正经的道。
“不是普通的心法,只怕我无权传授,只有最杰出的弟子,得到师门长辈准许之后,才可相传的。”
方仲笑道:“姜伯伯你也真笨,这里又不是师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你教会了我,只要不说,又有谁会知道。等我成了最杰出的弟子时,一样会得到师门恩准,早学晚学又有何区别。”
那姜伯伯听了此言,心中一动,看着方仲一语不发起来。
方仲只道他不肯,原本也只是顽劣之心发作而说的无心之言,说道:“娘一定在等着我,也不知爹回来了没有,姜伯伯,我回去了。”
那姜伯伯忽道:“慢着,仲儿,你习练我传你提神运气之法已有小成,今我再传你一道心法,名为道源种心*,法分九层,层层不一,功成之日能令你雨润干泽、枯木逢春,取天地之气为己用,你可愿学?”听的此言,方仲歪着脑袋道:“比黄庭经如何?”
“那自然高了许多,不过此事只限于你我知晓,切莫告诉旁人。”
方仲点头道:“好,一言为定。”心道若学成此法,这掌心火随生随灭,胜过天天劈柴烧火点灯取暖不知多少,正好帮娘亲减轻负担。姜伯伯若知此时方仲想法,定为传此*而后悔,不意堂堂道家*沦为农家炊饮之助,岂不当场吐血三升。
那姜伯伯脸露刚毅之色,一字一句道:“立天之道,以分阴阳,立地之道,以分柔刚,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易两极而成章。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济……”方仲耳内如有雷鼓,隆隆之声直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