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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五 昏昏往事可追诉,看看恩由交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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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灵冷冷瞪视李裳,那眼神直让人毛骨悚然,李裳不由打个哆嗦,思忖道:她眼中的恨意,绝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化解。

二十五年了,当年之事仿佛还在昨日,历历在目:

那一年李裳青春年华,正是月明教圣女,一次,适逢教内召开宣教大会,她受到召唤,赶回圣教时,途经一处树林,意外地遇到两个帮派厮杀。

可能是圣教派来接应她的人,结果一时兴起,挑唆是非,让两派自残。

她正在考虑要否助上一臂之力,猛然前方战圈中冲出两名男子,不是别人,是天倚剑与上官倚明。

二人三言两语解决两派纷争,将圣教弟子掳走,这对于李裳而言,不敢大意,难得遇见个不可小觑的人,暗想还是筹划一番才好,不料随从不慎,弄出了声响。

那天倚剑耳力惊人,立马警觉,疾掠上前,扒开几片草叶,挺剑就刺了过来。

李裳见势不对,被迫与天倚剑相斗,几个回合后,发现难以取胜,已有了退意,加上自己身边只有个小婢女,无法与对方硬拼,而对方在树林里还有许多人。

以寡击众,自然不敌,李裳身形急如电闪,腾空而起,才要飘然纵离,天倚剑已经看穿她的目的,竦身跟随。

眼见天倚剑来到切近,摆脱不了,李裳只好隔空打出几枚暗器,无奈天倚剑逐一躲过,还是无法将他甩掉。

二人追逐一阵,李裳无有退路,便横下心,反身相迎。

她起剑空灵,路数怪异,天倚剑却身法快如流星,总是如影随形,也知进退,能掌握时机,剑锋不时跟到,看准罅隙,一刺而入。

好几次,李裳摩空飞过,从偏锋中错开寸许。

激战约有俄顷,天倚剑攻势太猛,她渐渐被逼到围困圈,周围全是敌派的人。

她知大难将至,不能逼退来敌,也逃不开去,索性拼着余力,横身蹿前,杀入重围中,一边开路,一边挨苦忍受周遭的围击。

如此慢慢行进,十分艰难,她见天倚剑再没相逼,心中暗存侥幸,身子横开丈许,准备以‘流云飞舞’的绝技飞腾而去,沾得是这一招绵柔,别人倘若进攻,会如泥牛入海一般,摸不着准头,而她就可迷乱别人视线,借机逃离。

岂知她正往空冲起的间或,天倚剑将身掠高,长剑直掼而出,竟从侧面挑落了李裳的面纱。

白纱滑开的刹那,李裳绝望,仰起脸,闭目待死,可天倚剑却怔住,呆呆地看着她,并未有何行动,还阻止了旁人,说不知她的身份,不得冒然击杀。

李裳惶急,看看是个不错的时机,也顾不得他那怜香惜玉之情,匆忙拉回面纱,向后滑了七八尺,施展提纵术,没入远处不见。

天倚剑竟魂不守舍,望着她的背影,连声叫道:“姑娘,姑娘,在下是华山弟子天倚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是哪里人士?因何在此出现,在下如何才能找到你……”声音渐渐隐没。

天倚剑也觉得她来去无踪,李裳反而决心有些动摇,将那记忆留在了心中,每当夜深人静,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一幕,天倚剑呆看自己,情深若渴的形貌。

说也奇怪,以往旁人对她但有垂涎之态,她都很讨厌,却不知道为什么,认定天倚剑心眼不坏,只是呆傻了一些,好像没见过大姑娘似的,凝视自己时,还很窘迫。

李裳每次都会哑然失笑。

时光匆匆,一晃数月过去,教主越来越肆无忌惮,野心勃勃,声称要开创月明教百年难得一见的基业,首先就要消除劲敌,就是与他一并称雄的华山七剑。

李裳忽然闷闷的,打不起精神,厌了这打打杀杀的生活,还感觉整个月明教像座死城,如鬼域般没有生气。

她夜深不寐,常会独立后园,静静地想着心事。

月明教规甚严,她自小被选作圣女,要终生以冰清玉洁之身代表圣教,不得嫁人。

她心思飘移无定,时而怅触前路,时而举棋不定。

及至这天夜里,四周异常安静,李裳再次像往常一样来到院中,倚着假山石立定,天倚剑那句呼唤又出现在耳畔:

“姑娘,姑娘,在下是华山弟子天倚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是哪里人士?因何在此出现,在下如何才能找到你……”

李裳浑然忘我,摸着流云般的柔发,不禁痴痴地笑了。

每天烦闷的日子,似乎只有这点趣味值得回忆,并让她可以放开怀抱,觉得轻松,而没有任何负担,也不必负疚什么。

她摒除杂事索绕,正凝神思虑,忽听身后传来慨惜,有人走过来,背着手,也做沉思状,闲雅似的问道:“你躲在这里,偷偷地笑,什么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裳闻声回头,见到这人躯貌伟然,有卓绝般的神采,披着大氅,一走一动,锋芒隐隐鼓荡,丰仪凌然,浑身有一股让人不可侵犯的神气。

虽然他满面含笑,看起来温煦怡人,可李裳却很惊惶,慌不迭地把手放下,欠身施礼道:“参见教主!”

当时月明教的教主正是边灵的哥哥,也就是前教主边行。

他也年纪不大,正在盛年,长了李裳十岁左右,平日就很宠爱李裳,只是李裳被选为圣女之后,就与他保持了距离。

他见李裳对自己恭恭敬敬,心神一乱,搀她起身,说道:“不必多礼,现在又没有本教弟子在场!”拉李裳起来,手却没有放开,目光落在李裳面上。

李裳侧开头,看出他眷注自己,被那火热的眼神所慑,忽然不敢直视。

一个男子如此盯瞧一个女子,以前她懵懵懂懂,不甚确定,只因她与边行自小熟稔,以兄妹之礼相待,到她长大了,边行已成为教主,高高在上,她得仰视他,也有很多教众,私下告诉她,不可以越界。

虽说那时候她偶然也有察觉边行对自己的举止异样,但边行也在克制,毕竟能当上教主,也非泛泛之辈,而且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她忐忑着,却又暗暗笑自己,那不过是哥哥对待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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