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刚才自己并不是在做梦——除了身体造成的巨大痛楚外,此刻站在石田眼前的两人虽然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可是石田看着苏秦手里的钱袋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微转头的石田瞧的仔细,罗坡乏像条赖皮狗一样昏迷在地,生死如何石田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罗坡乏这辈子恐怕是站不起来了,就凭刚才这个嘴角带疤的少年射向罗坡乏的一刀,罗坡乏就算不死也会只剩下半条命。-
黯然的垂下了头,石田此刻心里除了一丝悔意之外,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两个人的愤恨。
在石田看来,苏秦和白启就像两个侩子手,不但把石田对未来几个月的美好生活击碎,甚至还把石田对活着的希望肆意的践踏着。
垂下头的石田看着地的残耳,鼻子里闻着血腥气,心里没理由的一紧,他怕……他怕接下来两人要是知道真相不只是割下他的耳朵,而是砍下他的头颅或者挖出他的心脏。
身子微微发抖的石田脑中快速的想起了某些过往,第一次觉得……如果这是一场幻觉多好,哪怕自己现在在那个破败的家里发愁改如何还赌资,哪怕自己现在看着身边的女人不顺眼发着牢骚……至少自己骂她甚至打她的时候,女人不会还嘴,不会与自己动手。
听着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声音虽轻,却像重锤一样击在石田的心,他微微的抬头,看着走到跟前的苏秦,知道这场噩梦不但正在延续,似乎还会不死不休。
因为这苏秦脸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你的伙伴说是你把钱多多扔到了郑府。”蹲下身子的苏秦看着石田,脸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虽然说的很轻松,但是眼神里却满是愤怒。
钱多多,脑中重复着苏秦的话,石田这个时候才知道刚才那个胖子的名字叫钱多多,不过石田并没有在这个名字多想什么,他此刻想的是如何从眼前这两个人的手里逃脱。
“对,是我把他带到了郑府,我现在可以带你们去找他。”石田说着摇晃着起身,一手捂着不敢触碰的耳朵,一边看着两人说道。
“去郑府,你带路。”说完这话的苏秦抬起了左手,只见青刃带着一道白光飞进了丈的石墙,青刃之余一个匕首手柄在外面。“不要想着跑,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说完苏秦手腕一抖,青刃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仿若他刚才根本没有出手一样。
“我不跑,我不跑。”石田怎能不明白苏秦此刻示威的意思,看着苏秦出手,石田知道自己就算跑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快过那把飞刀,石田此刻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眼前这两人既然是外乡人不知道郑府的所在,那么,石田相信自己有机会在路线做手脚,到时候如果到了羞花楼,他相信自己能活着从两人手下逃走的几率至少在六成以。
只是石田忘了,罗坡乏让他把钱多多埋了,可是因为担心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仁慈,他并未把钱多多埋在黄土里,受了重伤的钱多多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郑府。
钱多多要去的地方是客栈。
羞花楼的位置就在客栈的西方二百丈左右。
如果钱多多要想去郑府,最快的路径是必须经过羞花楼。
而钱多多现在并不知道苏秦和白启两人此刻距离羞花楼的距离并不远。
在郑府内坐了片刻,把自己身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钱多多就沿着郑府的大道一路蹒跚着走了出来,等到他来到十八年未有人触摸的大门后时,他默默的转身看了一眼郑府,然后用力的拉开了大门。
门头有重重的灰尘落了钱多多一身,这些灰尘不但遮住了钱多多的面孔,而且还把钱多多身的血迹遮住,钱多多没有顾及身的灰尘,就迈着步伐向着不远处的官道走去。
每次抬步,钱多多都感觉到自己的腿伤处有鲜血流了出来。
每次抬步,都有灰尘从钱多多的身抖落。
此时的钱多多就像十二年前那个老乞丐死后钱多多离开郑府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虽然能走路,但是因为饥饿甚至因为害怕,离开这里小跑的同时还会不停的回首张望,似乎郑府内会出现什么令他惧怕的事,而此刻钱多多的步伐虽然很快,但是却步步痛心,唯一不同的是,他没再回头观望。
到了灯火阑珊的官道,突然出现的钱多多瞬间吸引了在他周围的人群目光,人们看着一身灰尘的钱多多,不明白这个走路姿势极其怪异的胖子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等到有人看到钱多多脚下的血迹时,都惊呼了起来。
没有人报案。
不是人群冷漠,而是他们都把钱多多当成了一个乞丐。
这个乞丐腿的伤不知道是那个大户人家的恶狗咬的,这是人们的想法。
至于钱多多右手捂住的胸口,人们虽然看到有血迹从他的五指渗出,但是他们并未多想——素不相识不说,没人愿意因为这个看样子快要死的陌生人而去惊扰官府。
一路跌跌撞撞。
一路血迹斑斑。
因为疼痛,钱多多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是这些汗珠很快的与钱多多脸的灰尘融合在一起,泥汗滚进钱多多的眼里,钱多多甚至没有力气伸手摸一把,他只是一手捂着腿伤,一手捂住胸口的伤,不停的告诉自己走下去,走下去。
这是一条钱多多走了无数次的路,但是以往那些跋涉从未向现在这么漫长,漫长到钱多多觉得自己要是停下了,说不定永远都走不远。
钱多多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而他知道距离自己住的客栈,至少还有三百丈。
钱多多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