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的冬天有点冷。
炎国新《赋税律》的颁布,随着人们的奔走相告,也就不过半天的时间,不仅炎国上下近八百万人口皆知,就是远在南疆的乐山国和世代生活在岛屿之上的天水国也早早有人把《赋税律》呈上皇上的龙案之上。
一个强国的制度改革,必然会引起小国的恐慌和猜测,就像此刻的炎国,炎国国势强盛还要如此加重赋税,为的是什么?是在囤粮备战一待时机成熟一统天下还是炎国的国库已经空虚?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的大战结束之后,对于已经几百年没有大纷争的大陆格局而言,今天炎国颁布的赋税制度,很可能会影响以后大陆的格局,因为炎国不管是继续强盛还是没落,都代表着一个新的时代的来临,所以在那些忧国忧民的文人墨客或者谈古论今史学家的眼里看来——这个新出的赋税制度根本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而炎国皇帝此刻则悠闲的听着国师张断章谈天说道,至于为什么要颁布这样的律法,他没必要说也没人敢问。
而其他联盟国家的君王则没有陆天行这份闲心,因为他们在担心,担心接下来炎国会对他们有什么动作。
这些年一直奋发图强的乐山国和宁国等小些的联盟国家看到这个《赋税律》,他们的君王多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炎国有句老话,叫虎毒不食子,现在的炎国皇上陆天行置自己的百姓于水火之中不管不问,对他们这些附属小国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仁慈?这三百年来作为炎国的附属国,像乐山国,除了每年要上供的牛羊马匹之外,还有三万臣民要背井离乡来到炎国做苦力,也就是服劳役,因为这个,每年乐山国总有一些官员上书说要为自己的百姓争得自由。
现在这些小国想的是,如果陆天行继续增加上供的牛羊等数量也就罢了,要是再增加服劳役的人口呢?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掌管几十万甚至上百完人口的国王而言,会心甘情愿么?
心不甘情不愿又如何?战?以他们这些小国的实力,除非联合起来才有机会搏一把。
可是把乐山国、宁国、还有那几个人口不过二十万的国家联合起来谈何容易——人都是有私心的,不然三百年过去,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
三百年前念着唇亡齿寒而帮炎国抵挡部落联盟攻击的天水国最后落得了一个兔死狗亨的结局,天水国的君王同样不甘心,看着炎国新颁布的《赋税律》,天水国的皇帝仰头大笑了三声,说了一句天助我也。
夹在乐山国和宁国之间的,还有三个呈三角之势的小国,其中有一个小国人口只有十七万,名叫郎国,郎国有金矿,盛产一些铁金属,为此曾经乐山国和宁国都想把这个占地五百里的国家占为己有,毕竟金子耀眼的光芒会令人发狂,可是几次战争的结局都是夜国以少胜多,让乐山国和宁国有些哑巴吃黄连,论其原因,夜国男丁皆学武,女人也能提刀上阵,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缺点还是优点的共性,那就是护短,夜国的世代君王知道夜国人少地薄,人善被人欺,只有握紧的拳头才是最有伤害力的,所以在对外上郎国一直讲究国可破不可辱,因为这反倒在乱世里渐渐立足,随着炎国认可了夜国的存在,有着联盟国家签署的条约制约,乐山国和宁国到最后也只有任由夜国自给自足的发展。
现在的夜国国王已经到了不惑的年纪,卧病在床,管理朝政的是太子,只是太子的年纪太小,有个名叫管休复的奉常协助太子料理朝政。
“夫子,你为什么发笑。”看着盯着一张信札发笑的管休复,年纪刚过十岁的太子有些不解的问。
太子性格温和,名林单字海。
轻轻的摇头,管休复把手里的信札递给了林海,“你自己看吧。”
“这是炎国新颁布的赋税律?”虽然刚料理朝政不久,但是从小耳染目濡,林海隐隐的看出了一点门道,只是这关乎炎国百姓生计的问题,夫子为何发笑?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管休复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发笑,接着像往常一样安排了林海的学习功课,又叮嘱了让他好好练字,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住所的管休复并未休息,而是来到了自己的卧室,看着一尘不染的床账,管休复在床下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了一个已经落满灰色的锦盒。
管休复并没有因为锦盒落满了灰尘而心生嫌弃之色,相反,他小心翼翼的把锦盒捧在手里,然后颤抖着右手手指摁了一个锦盒上的暗扣。
锦盒弹开,灰尘尽落。
在锦盒里静静的放着一个桃木制成的黑符,上面写着编号,如果苏秦此刻看到这个锦盒里的东西的话,他就会觉得眼熟,因为他曾经在见过这样的信物。
轻轻的拿起桃木符,管休复看着背面的那个暗字,轻声叹了一句,“休复啊休复,有了复,还怕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