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米高的高度摔下来,林倾的胳膊狠狠地垫了一下子地面。
因为身上抱着乔晚,他摔下来后,闷哼了一声,胸口处有一瞬间的喘不过气。
乔晚快速的从他身上起来,而后站在那里。
林倾拧了拧眉,这个无情的女人。
“嘶,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我都做了你垫背了,说声谢谢能少块肉啊。”林倾单手捂着胳膊,估计错位了。
这么高摔下来,没摔骨折就不错了丰。
乔晚抿唇,眼神晃了晃。
林倾单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他这是想什么呢,还指望乔晚感谢他么,当初是他先对不起人家的,算了就当是报应吧,就当是还债来了。
“算了算了,你没事吧。”毕竟是女人,摔到了就不好了,这要是找到祝靖寒,祝靖寒恰好还活着的话,看到乔晚摔到哪里了,他真就废了。
乔晚摇头,有林倾垫背,她自然是没有事的。
“你跟着我,我们去找人。”林倾也不说别的,他没忘记现在下来的目的。
乔晚点头,然后跟着林倾。
天气也快热起来了,这样的环境对于生存来说,似乎更难,而且据说这里有老虎有蛇。
听起来就挺吓人的,平时很少进人,进来的都是研究深林生态,或者找什么珍稀植物的,祝靖寒这么一掉下来,不摔死也被分食了。
林倾皱着眉头,但愿别跟他想的一样。
两人很快就跟上了大部队,几波人大面积又同步又不同区域的搜索着。
林倾细心的找,所以就没顾着身后。
乔晚走着走着,便和林倾走散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林倾转身没看见人,当即便回身往来时的方向找。
林子大了,什么人都不好找。
林倾思虑了一下,这里人那么多,乔晚应该丢不了的,也许跟着别的人去找了呢。
乔晚当时没能跟上林倾的脚步,走路一快,一紧张,就栽下去了,所以现在掉到比上面低很多的地方。
上面的人暄暄嚷嚷的,让乔晚莫名的安心。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顺着方向找人。
不遗漏任何一个地方。
她的手攥的紧紧的,心里念着,苍天保佑,祝靖寒要没事。
大概五分钟之后,乔晚似乎发现了什么,她先是脚步一顿,然后心里砰砰砰砰的乱跳,不安感越来越大。
她的眼睛瞪大,开始向前跑。
前面三米处,是明显男人的修长的腿,他脚上穿的皮鞋崭新一片。
干燥的地面,新鲜的叶子和植被茂盛。
乔晚没看到其他。
她也没想太多,只知道她可能找到他了。
她的眼里一酸,水雾弥漫。
她快步的接近,明明几步远的距离,仿佛隔了亿万光年。
她的心口紧绷着,手心里已经濡湿了汗珠。
“祝靖寒。”乔晚大喊了一声,从这个方向看,已经可以辨别出躺在那里的男人了。
她奔上前去,动作毫无迟疑,只是心里却没了底。
男人的面色太过于苍白,甚至苍白到没有生气。
乔晚嗓子眼苦涩,她眼眶瞬间变得猩红,而后眼泪哗的涌了出来。
她坐在地上,把祝靖寒扶在怀里。
他怎么会这么凉呢?
乔晚伸出手,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气若游丝。
“救人啊,这里,救人。”她大喊出声,素白的手指紧紧的搂着祝靖寒的头部,然后搂在怀里。
男人的眼睛动了动,最终狠狠地沉了下去。
乔晚心里猛地一滞,她整个人都变得僵直。
“救人啊,这里有人,林倾你在哪?”
乔晚只知道林倾来了,除了他,她什么人都不认识,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不见人影的林倾。
喊道声音沙哑,上面终于有了动静。
“小晚,你在下面?”是乔易的声音,他刚才找到这上面,听到了救人的喊声,而这声音像是乔晚的。
乔晚眼睛忽的一亮,她神色悲拗,乔易也来了。
“哥,他在这里,我找到他了,你快救救他。”
乔晚哭的泣不成声。
乔易心里猛地抽痛。
“你等我。”
乔易说完,便找了两个人,在身上系上绳子,绳子由那两人拉着,他慢慢的落了下去。
其实这个堤坡与上面差的尺度并不高。
可是对于乔晚来说,是困难了些。
乔易下去,这才看到乔晚怀中抱着的男人。
乔易皱眉,人还好么?
快步的跑到两人身边,他蹲下身子,把祝靖寒转了过来。
他脑门处有伤口,伤口处已经凝固,按时间推算,应该是昨天跌下来的。
至于他之前不接电话的原因,不得而知。
“把他扶起来,我背他上去。”乔易开口,目光沉着。
乔晚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眼睛,她站起啦,伸手去扶祝靖寒。
他软塌塌的趴在乔易的后背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的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白皙的皮肤是晶莹的亮色。
映红的过火的唇,乔晚没时间去注意那些。
乔易熟练的把祝靖寒绑在自己的身上,绕过绳索大了个结。
“往上拉。”乔易一声令下,等在上面的人开始向后拉着绳子。
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此时所有的人都聚拢了过来。
乔易带着人上到半路,肖御降了下来,来带乔晚。
他也是过来才看到乔晚在这里的。
“别担心。”肖御看着乔晚的样子,边系绳子边宽慰着她。
他就知道,乔晚一定回来的。
若她是那般的薄情之人,他也不会喜欢。
乔晚身上的特质太多,肖御喜欢到数不胜数,可是偏偏这个不薄情让他放不下。
乔晚点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的心里复杂,像是长了杂草一样,拔也拔不掉。
肖御叹气,然后把她抱紧,两人被拉了上去。
乔晚上去之后,脚软到根本站不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收队,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个位置本不好找,还好乔晚掉下去了。
肖御看着祝靖寒紧闭的眼睛,眸子倾动,这一切都是天意。
祝靖寒由乔易背着,林倾的胳膊受伤,无法背人攀爬。
而乔晚则是由肖御带上去。
乔晚的心情一直低落,她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乔易的身后。
祝靖寒,为什么会这样呢?
没有一刻的耽搁,找到人后,便由乔易开车载着他去了医院。
遗憾的是,乔晚没赶得上乔易的车速。
所以坐在顾珩的车里,乔御成依旧睡着,仿佛刚刚声势浩大的找人队伍就是来吓唬人的。
乔晚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肯分开。
她低着头,眼神紧绷着,就连表情都一动不动。
“晚晚,别太紧张。”顾珩开口,刚才祝靖寒的伤势他一眼没看到。
所以就连宽慰他都无法说出口。
“他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他抿唇,最后也只能给出这么一句话,剩下的,别无他法,也不知道伤势到底多重,只希望别摔坏了。
乔晚咬唇,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要知道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就真的以为他不在了。
因为祝靖寒刚才的状态,哪里像是一个还活着的人。
车子一路跟着前面的车到了海世。
车子刚停下,乔晚便迅速的打开车门下车追了上去。
祝靖寒被安排进了急救室。
人都站在外面,急救室的门关的紧紧的。
乔晚站在肖御身边,她眼睛盯着急救室的门,目光氤氲。
肖御看着,伸出手去,想把她揽在怀里,可是他的手在半路顿住,肖御抿唇,眼神敛起。
他手掌握起,而后收回。
他的目光转而看向急救室。
乔御成幽幽转醒,他现在在顾珩的怀里,乔御成伸手揉了揉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叔叔抱着他。
他先是一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间的朦胧。
顾珩唇角掀起,给了乔御成一个笑意。
他伸手拍了拍孩子的后背,他无需多问,也知道这是乔晚和祝靖寒的孩子。
他也曾梦想过有一天他会和乔晚有自己的孩子。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林倾转头,看着顾珩,一瞬间的心酸。
而乔易,看着乔晚,涔薄的唇抿起,她知道多少了?
当初祝靖寒有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告诉乔晚那些事情,让她好好地在外面散散心。
可是这一散心,她和祝靖寒就真的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打开。
左城走了出来。
他摘下无菌口罩,目光沉着。
“并无大碍,等醒来就好了。”连左城都诧异,据说是从崖上掉到西区那边的林子里的,竟然只是头部有些轻伤。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秦帧站在那里,神色终于松动了下来。
乔御成疑惑,“大晚,谁在里面?”
乔晚转头,伸手接过乔御成。
她低头,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你
爸爸。”乔晚的话,让乔易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乔晚亲口承认祝靖寒是乔御成的父亲了。
而左城脸色不明,他看了一眼乔晚和她怀中的孩子,大概明朗。
肖御轻笑,唇角微微的勾起。
他等乔御成喊这声爸爸等了这么久,也没等上。
而顾珩目光熹微,唇角淡淡的笑意,林倾撇过头,冷哼了一声。
乔御成先是一怔,随即明了,妈妈说的爸爸是祝叔叔吧。
“他生病了吗?”乔御成抬起头,看着乔晚的眼睛。
乔晚点头。
乔御成双手突然紧紧地抱住乔晚的肩膀。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很低。
“那我要爸爸早点好起来。”他噘着嘴,有些伤心。
“会好的。”肖御上前一步,疼爱的看着乔御成。
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祝靖寒被人推了出来。
他紧闭着眼睛,唇角泛白,脸色更是苍白无血色。
林倾皱了皱眉,不是说并无大碍么,这看着很严重啊,左城这小子不会是庸医吧。
乔晚眼眶红着,在孩子面前她不想露出软弱的一面,乔晚把乔御成放了下来。
她上前,本想摸摸他的脸,可是手被推车的护士推开。
祝靖寒被送入普通病房了。
“行了,既然没事了,就都散了,散了吧。”林倾深呼了一口气,脸色松了些,然后摆了摆手,这一摆手他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要疼炸裂了。
乔晚抿唇,知道为了不让她摔下去,林倾摔下去的那一下子肯定不轻。
“呦呦,你那是什么表情,别以为我想救你,我是怕麻烦。”林倾使劲儿的皱眉,然后可怜兮兮的凑到顾珩身边,抬起自己的胳膊。
“哥,我胳膊错位了,疼。”
“……”
“恋哥癖。”乔易冷声的开口,然后拽住有些呆怔的乔晚去祝靖寒那里。
林倾转过头狠狠地白了乔易一眼。
“你还恋妹癖呢。”
乔易没理会林倾,直接拽着乔晚走。
乔御成则被肖御领着,他站在那里,没跟上去。
有些事情则需要当事人之间说清楚。
乔易把乔晚带到祝靖寒的病房前,身后无一人跟上来,他的目光很严肃。
“小晚,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乔晚亦是一脸的正经。
“你先说。”两人同时开口,乔晚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先说。”
乔易点头,静等下文。
“当年关于父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真的就如表面那么简单么?”
乔晚经过思索她才想到当初父亲临走时候复杂的眼神。
和他简洁安慰的话语。
一点都不像平时的父亲。
乔晚唇角掀起,轻轻的笑,时隔四年,终于问了。
可是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知道这两天落网的秦五爷么?”
乔易站在那里,微低着头。
眼神飘忽,似乎在想些什么。
乔晚点头。
“而且我还知道这个秦五爷和爸爸见过面。”
乔晚心里是有些没底的,该不会是牵扯到什么犯罪的事情吧。
乔易点头,那是没错,可是那些要放在后来讲。
“秦五爷这个人,你大概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但是他的确是史上最难抓的大毒枭。”
乔易抿唇,之所以难抓,是他的名声在外许久,可是没到一处,都会让警察扑个空。
乔晚思索,觉得乔易说的不尽然。
“大概也是传闻,距离上次报道没抓到这才几天,他便落网了。”
乔晚大抵是不信的。
“我也好奇,所以只有他醒来我们才能知道,祝靖寒到底是怎么抓到这个根本搞不定行踪的秦五爷的,不过,这倒不是重点,这姓秦的和祝靖寒本无瓜葛,你知道他为什么第一时间便来榕城了么?”
要知道,乔晚有多难才平复下心情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