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之前在晋东北等地所做的手脚,阎锡山也就接受了中共所提出的成立“战区动员委员会”的建议。不过,与原本历史不同的是,阎锡山将这个委员会完全置于其直接控制之下,只允许中共派两名代表参与其中,以协助有关工作。周恩来虽然费了不少口舌,但见阎锡山就是不松口,也只得暂且同意,留待今后再做进一步努力。
在晋北大部分民众已迁到晋西北人民军控制区域,晋东、晋西以及晋中的部分民众也将陆续迁移的情况下,阎锡山将来在晋南等地能保有的人口充其量也就5、6百万左右。这样的人口规模,既要进行工农业生产,又要为晋绥军提供对日作战的后续兵源,阎锡山已然有些捉襟见肘之感。他很清楚,若让中共主导这“战区动员委员会”,那相当于在碗中夺食,心头上插刀,晋绥军今后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在阎锡山看来,赵振中租借到西北的晋省民众,将来还有重返家园的可能,但被中共拉到他们那边去的晋省民众,将来可是会和晋绥军反目为仇的。阎锡山又不是傻子,对这种倒贴的赔本买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也正是与西北这个豪强暗通款曲,使阎锡山有了相当的底气,也就不愿过于交结中共这帮穷汉。面对周、彭所提出的八路军装备物资清单,阎锡山却并未痛快答应。
“前方部队连日损失颇大,也正急待补充。贵方所列清单中,粮食、衣物,应可解决。但这枪械、弹药确是难办。”阎锡山一脸为难,“各部装备物资补充都是根据作战任务情况来确定的。南京只将贵军归于二战区统辖,贵军却又坚持敌后独立作战,这具体作战任务未明确,我这里也难以提供相应补充。两位最好能致电南京,尽快把任务明确下来,我也好想办法及早为贵部提供补充。”
刚才周恩来说“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是该党该军“不可动摇的基本作战原则”,还说 “要深入敌后,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让敌人前边占,后边丢”。
或许中共的做法确实对抗战大局有利,但在阎锡山看来却是于晋绥军大大的不利晋绥军在前边抗击日军,丧师失地,中共却在敌后避实击虚,等着钻日军的空子捡便宜。将来回头一看,晋绥军丢的地盘都落入了中共手中,那还了得因此,阎锡山也就在装备物资的问题上,给中共一个为难。
在察哈尔抗战已经失陷,日军正准备进逼晋北的情况下,阎锡山的这种态度让周、彭两人都是暗皱眉头。
“阎将二战区前线司令部设在这里,想必应和西北方面有过交涉。不知人民军是否会参加二战区今后作战行动?”周恩来试探道。
二战区前线司令部就设在人民军与晋绥军控制区域的交界处,任谁见了也会有想法。不过,阎锡山是奉老蒋之命与西北交涉,又解决了战时后方医院这个大难题。有这前因后果在,加上抗战这个大前提,阎锡山也不怕老蒋猜疑。
“西北与南京至今仍属敌对,二战区是指挥不了人民军的。”阎锡山遗憾地叹了口气,又盯着周、彭两人说道,“日军大举侵华,苏联在远东压力得以缓解,但人民军承担的来自苏联方面的压力却大增。赵振中说过,为了防备苏联,今后一定时期内,人民军难以在抗战中有太大举动,最多也就是能在局部有所行动。不知两位对此有何看法?”
“那只是西北这帮军阀消极抗日的借口苏联现在决不会攻击西北”彭德怀脱口而出。
“苏联正着手建立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又对中国的抗战提供支持,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做亲痛仇快之事的。”周恩来思量之后,也神色凝重的给出了的判断。
“两位或许不,此前中央本来希望与苏联缔结互不侵犯条约,但苏联最终却只愿同我们签署互助贸易协定。也就是说,苏联保留了攻击中国的可能。”陪同阎锡山接见的黄绍竑却有不同意见,“在起初的谈判中,苏联提出的条件极为苛刻,并且明显针对西北。因双方条件相差太大,甚至一度导致谈判中断。而在达成贸易协定前,苏联又一再希望贸易物资经由西北过境,并且,仍未放弃对西北新式战机的企图。由这些情况来看,西北所承受的苏联压力应该不小。”
顿了下,黄绍竑又正色说道不瞒两位,我这次从南京特意赶来,就是专程与西北协商有关贸易通道事项的。此外,不管西北和中央之间现在的关系怎样,就我个人认为,西北此前抗击外敌入侵,又先后收复大片国土,并公开对日‘宣战’,这一切都不失作为中国人的本分希望贵党、贵军也能象西北那样,在抗击外敌入侵中,尽中国人应尽的责任”
尽管周、彭两人中、苏签署了互助贸易协定,但却并不这中间的曲折过往。黄绍竑所说的这些情况也明显超出了周、彭两人的意料。而彭此前指称西北为“军阀”,也确有失当之处。从鸦片战争以来,包括中国前后几番变化的中央政府在内,国内还从未有哪方势力象西北那般把“外争国权,内护民生”落到实处的。这已不是“军阀”所能概括的。
“黄,我还是认为苏联不会现在攻击西北。”周恩来思量一番后,仍然坚持道,“苏联正支持我国抗战,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削弱抗日力量的。或许这其中有误会,不知黄与西北沟通的怎样?若是黄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向西北解释有关问题,澄清误会,也好尽可能地增强抗日力量。”
中共对苏联的情况无疑更为清楚一些,若是周、彭等人能参与几日后与西北就贸易通道进行的谈判,或许效果能更好一些。当下,黄绍竑便转头问阎锡山百川兄,你看几日后的谈判是否可增加几人?”
“贸易通道的事情,是季宽你在主持,由你决定就是。”阎锡山并不愿过多介入相关事项,只提醒道,“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应与西北方面提前通个气,免得届时出现差。”
“那是自然。”黄绍竑点点头后,又转而对周、彭两人说道,“我们原定于7日在神池与人民军高层进行会谈,以解决对苏贸易通道的问题。若这其间确实有误会,贵党又愿意提供帮助的话,届时你们可派两人参加。”
能有直接与西北高层对话的机会,周、彭两人自不会失,当即便答应下来。双方又就当前抗战形势交换了一些看法后,见阎锡山无意再多做让步,周、彭两人也就起身告辞。
“这两位确实是人才啊。”周、彭离开后,黄绍竑感慨道。
“人才是不假,但却是听命于苏联的。比较起来,我觉得西北比中共更可靠。至少,西北是真正的独立自主,后面可没有外国主子。”阎锡山却颇有微词。去年被中共在山西抢掠了一回,现在却要对其笑脸相迎,阎锡山心气不顺也就不奇怪。
而周、彭在的路上也正在交换对此番会谈的看法。
“阎锡山也太抠门了,不解决我们的装备物资问题,反倒一杆子把我们支去和南京交涉”彭德怀抱怨道。
“现在没有明确指示,阎锡山不愿拂逆南京意思的做法可以理解。这需要我们今后多做工作了。”周恩来却心事重重,“黄绍竑透露的情况非常重要。西北和苏联之间仍充满敌意,不解决这个问题,不光是南京对苏贸易通道受影响,我们在陕北也将面临极大危机,就是在山西等地的发展也将举步维艰啊。”
“还是把这些情况尽快上报中央,由中央决定吧。”彭德怀建议道,“眼下部队就要开赴前方,我要跟随行动,你也无法在山西待太长,最好由中央派人来专门负责与阎锡山和西北接洽。”
“是要尽快上报,同时也要附上我们的意见,供中央决策时参考。”周恩来点头应道。
收到周、彭两人电报后,陕北的张、毛等人很快做出决定:彭德怀跟随部队行动,以就近决定有关事宜;周恩来暂留山西,并与随后赶到的朱德一起参加阎、黄等人对西北的洽商,尽可能争取西北在物资装备等方面的支持。
中共和南京方面都要派人参加在神池的会谈,赵振中接到阎锡山的通报后虽然有些意外,却也并未太过在意。两方是谈,三方也是谈,把问题公开摆到桌面上也好。
中国守军在9月3日晚撤离南口、张家口等地后,日军于5日便完全控制了察哈尔等地。随后,日军一边等待后续部队和补充物资的到来,一边着手部署晋北作战。
而利用这短暂停战的空档,民众党、国民党、中共,三方在9月7日于神池举行会谈。虽说会谈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中、苏贸易通道问题,但商谈的范围却并不仅此。
见面之后,黄、周、朱三人都暗叹对面赵振中、周明远等人的年青有为,而赵振中和周明远两人却深知眼前这几位大佬的底细,并未觉得如何。
待阎锡山为双方做了介绍后,黄绍竑便将有关中苏互助贸易协定的事情提了出来,并希望有关物资能经由西北进入中国内地。
“黄,虽然日军大举侵华,国内部队也确实需要外来军事物资,但我仍认为对苏互助贸易是饮鸩止渴。我们西北也不同意对有关贸易开放通道”赵振中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有关提议,“别忘了,苏联至今仍驻军蒙古,还对我西北虎视耽耽,若任凭苏方人员借援助之名进入内地并与军队交流,那等于把的底细全部袒露在敌人面前。将来恐怕前门赶走了日本这只狼,后面却又进了苏联这只虎”
“赵,我觉得贵方对苏联有偏见。”周恩来却接口说道,“在抗战全面爆发后,苏联是迄今为止唯一愿意向我国提供援助的国家,为了抗日,我们没有理由将苏联的援助拒之门外。况且,贵党一贯标榜以国家、民族为己任,为何非要拒绝苏联呢?”
“我们民众党以国家、民族为己任,是实打实做出来的,不是靠嘴吹出来的总比贵‘支部’口中唱高调,实际上却奉苏联人为主子,还帮苏联打中国要强得多”赵振中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在我们民众党看来,苏联与日本实属一丘之貉日本为了分裂中国,在东北搞出个伪满洲国,苏联则早了十多年就弄出个伪蒙古国,并至今在那里驻军。日军眼下发动战争,大举入侵,而苏联则早已在享受历史上入侵的果实而贵‘支部’却秉承外国主子的意旨,对苏联的侵略行径视而不见”
赵振中直斥中共为“支部”,指摘其奉行双重标准,并暗揭当年中共在中东路事件中组织国际红军帮苏联打击东北军的事实。其言辞之激烈,实在出乎其他两方人员的意料。
“赵,日军对我国的侵略,中华民族和日本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才是我们国内现在的主要矛盾。我觉得我们应该着眼于现实,不能斤斤计较于过往历史。否则,这不管是对国家、民族,还是对贵党自身,都没有任何益处。”周恩来仍在尽力,希望能改变赵振中的看法。
但赵振中今天是铁了心要给造成中共这些年坎坷的背后黑手一个教训,当下便驳斥道不斤斤计较过往历史?伪满洲国到现在已成立5年多了,周是不是准备也象承认苏联控制外蒙那样承认伪满洲国?着眼于现实听起来不,但切记:‘忘记就意味着背叛’须知,眼下的现实也终会变成历史不说苏联控制的外蒙古,光沙俄通过不平等条约就从我国割去了150多万平方公里领土而这些领土现在都在苏联手中贵党一向声称反对不平等条约,对此视而不见,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