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难用语言形容的一种漠然状态,硬说的话,就仿佛整个世界与自己存在着一层无形隔膜,形成无可逾越的界限。
在这种情况下,是这一世的家人们,用亲情关爱,将他从自我隔绝中硬生生拉扯出来。似乎就在不知不觉间,经历过的前世变成了梦境。而如今身处的世界转而成为真实。
他最终完全接受了这一世的身份。自然而然地模糊了前世的一切。直至如今,他只知道自己叫重阳。布莱特,而已淡忘了前世的那个名字,并且永远不再普想起。
身负布莱特之名,他热爱自己的家族,也就接受这家族的一切,荣耀。骄傲,意志……包括仇恨。
重阳相信,不明真相的父亲要是知道了烈阳祖父的死亡隐秘,会有的肯定是与祖母一样对克兰雷德。阿尔法的愤怒,而绝对不会承认阿尔法的血缘。
烈阳。布莱特,因克兰雷德。阿尔法的迫害而死,这份矛盾,这一家仇。才是怒火的真正根源。
长时间的沉思后,重阳眼神变的清明,内心已然做出某种决定。
萝丝娅丽陪着他一起沉默良久;心情也调整了过来,脸蛋红晕褪去,重新以如常神态面对他。
“宴会时间快结束了,你要是还想要跟什么人谈的话,最好就快一点。”
重阳点点头,起身稳步走出房间。
会场里,宾客已经散去了大半。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人还在交谈。唯独有一个老迈身影静静站立在一方落地花窗前。
重新出现的黑发青年吸引了人们目光,而当重阳径直走向普瑞斯兰学院长的时候,更引发了人们的好奇。
“院长 ”行至老身后不远处,重阳停住脚步,平静地开口道。
克兰雷德没有转身。
“想来克拉伦斯也和你谈过了。尽管很可能是多此一问,但我还是当面向你问一句”克拉伦斯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克兰雷德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是真的,孩子。”
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波动。
重阳慢慢握起拳头。
“这么说,院长对我个人有恩。却对我的家族有仇。”
“祖母还在世”作为孙辈,也许不应该介入祖辈的仇怨中,但是作为接受了你多年恩惠的学生,我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
“出于院长对我的恩情,我想阻止我的祖母与院长战斗。而另一方面。由我来打到院长你,作为替家族的复仇。”
这是重阳反复思考许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恩与仇,两者都无法磨灭的话,那就两者一同正视!
克兰雷德闻言,终于缓缓转身。苍老的脸庞上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
色。
“现在的我缺乏做到这两者的力量,但我将竭尽全力去争取,为了 ”庇护你,也为了击败你。”重阳说着听起来自相矛盾的话语,神情坦然坚毅。
这是何等天真的发言。历经沧桑的老人凝视青年的脸庞,眸中闪烁复杂的颜色。是应该严肃否定,还是应该温和劝诫?
孩子,这不是你的负担,你那刚刚开始坚实起来的肩膀,不应承受来自老一辈的重量。
心里是这么想,然而克兰雷德迟迟无法开口,从心底深处缓缓泛起的另一种情绪,在他**中慢慢弥散。
沉默良久,老人背转身去,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等你。”
等着你的庇护,等着你的挑战。等着,你的救赎。
重阳深深看着老人的背影,这一刻。也许是错觉,他仿佛忘记了面前的背影是一代传奇,而只觉得对方不过是一个”孤单脆弱的存在。
“院长,请保重。”
他行了一礼,由衷真诚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面对花窗,克兰雷德心绪如潮。闭上了双眼。一颗浑浊的泪珠,从那遍布皱纹的眼角,清然而下。
皇宫夜宴就这么落幕了。
作为男主角,重阳没与几个宾客交谈过,却与奥德莉公爵顶枉,与法纳大校较量,与克拉伦斯结交,与萝丝娅丽当众拥**。
原本宴会的用意是上流交际。从这个用意来看,重阳这次赴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可偏生他做出的那些惊人事情,又使得他这个人红火得一塌糊涂。
不管参加宴会的宾客各自有什么看法,重阳。布莱特这名卓,都必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而身处瞩目中心,重阳根本没去计较这次庆功宴给自己未来道路打下多少基础,而满脑子都是对那位老人的沉重诺言。
在那从未见过面的祖母认为已经有足够实力向克兰雷德寻仇,使的一场仇怨划上悲剧的终点之前。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十年?五年?三年?
要想阻止那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必须在最快时间内提升自身力量”能够介入到祖辈矛盾之间的力量!
“一定要赶得及,一定要做到”重阳坐在回宅的马车里,握紧了拳头,眼里闪烁如炎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