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成了满满一大碗,挑了几疙瘩肉,递给梅大毛,“去,给你爹端过去,案板上拿个馍。”等梅大毛转身离开,她又嘟嘟囔囔说,“热馍都不好吃,偏偏好吃这干馍,你爹这个人啊。”
吃干馍,不得不说,梅世安绝对是个奇葩。
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刚刚蒸好的热馍,吃起来软软的香香的,谷物的味道萦绕,让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可是梅世安正好一反,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干巴巴的馍,甚至为了吃更干的,把馍馍放在房顶晒得跟钻头一样,一啃就咔哧咔哧的那种。
对这种做法,农家人称为杂烩。杂烩,杂烩,顾名思义,不论有多少种菜,统统放到一个锅里烩了。
每人一碗菜,一大家子都围坐在院子里,呼噜噜吃着,只有梅世安端着碗从堂屋里出来,把菜随后往地上一放,说道:“菜再香,也得先去趟茅房,喝太多的水,憋死人。”
各吃各的,谁也没注意,敞开的大门口旁,站了一只黄色的土狗,正目光炯炯地往院子里张望。
梅世安放在地上的菜碗里门口最近,而且旁边没坐人,这黄狗滴溜溜地跑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吃起来,等有人发现的时候,一碗菜已经下去了半碗。
刚好梅世安提着裤子出来,看到后,脸色立马阴沉得如暴风雨来临的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旁边的凳子,“嗖”的用力就砸过去。
伴着“砰”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嗷呜”一声叫喊,黄狗和半碗菜同时被砸中,碗碎裂开来,菜溅得到处都是,黄狗被砸得在地上瞪了瞪蹄子,瞪大了眼竹子,没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动也不动。
朱氏吓得连忙放下碗筷,跑过去,“咣当”关上大门,上了闩,这才走回来看着地上的狗,说道:“咱这一块都是这样的黄狗,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要是砸死了可咋办?”
“砸死了该他死,死了吃狗肉!”
梅世安也走过去,脚在黄狗身上踢了踢,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动静,连忙清清嗓子,咳了几下,“这狗一死,谁家知道了,肯定又讹咱。”他扭头看着几个娃子,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这事儿可不能给外人说,听见没?要不哩,人家讹咱,咱就没饭吃了。”
“嗯”“好”“知道了爹”“哦”……怎么回答的都有。
看着躺在地上的黄狗,梅荣华忽然心生怜悯,本来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么忽然死了,地上身上都没有血,由此可见受的是内伤。简直就是飞来横祸,要知道,这狗虽然只是普通的土狗,但也有个大名鼎鼎的称号:中华田园犬。
梅荣华自然看得出来,朱氏和梅世安嘴上脸上表现的很是洒脱,大意就是打死就死了呗,咱吃狗肉喝狗肉汤,但实际上心里头忐忑不安,砸死了人家的狗,人家让高额赔偿,对家里简直就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们宁愿昧着良心说谎,努力掩盖杀狗的事实。
本来打次牙祭,一大家子开开心心乐乐呵呵的,后面竟然出来这样的事情。
朱氏嘟囔道:“他爹,你看你,不该,锅里面还多着哩,撵走它不就好了么。”
“死都死了,还撵个锤子!”
梅世安又踢了踢黄狗,发现它身体已经硬了,多少有些丧气,于是就没好气地说道,“谁也别说了,等天黑,我把它剥了,熬熬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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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很晚,前半段的文落在公司电脑,没有传到云端,只能重新写。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