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0-09
回到家中,贾铭世轻手轻脚钻上床就睡。但是,夫人却在被窝里动起来,并且碰了一下他,要把他的手拉过去。贾铭世担心会这样,果然真就这样来了,他背了身去,装作全然地不理会。这么静躺了一会,又觉得对不起夫人,转过身来,要行使自己的责任。
女人却说:“你身子不好,给我摸摸,讲些故事来听。”贾铭世自然是讲已经多少次重复过的故事。女人不行,要求讲真故事,贾铭世说:“哪里有真实的?”女人说:“就讲你发生过的。”贾铭世说:“我有什么?”女人说:“我倒怀疑你怎么就不行了?八成是在外边全给了别人!”
贾铭世说:“你管得那么严,我敢接触谁?”女人说:“没人?颜铭呢?”贾铭世说:“这我起咒,我与人家一根头发都没动过。”女人说:“哎吆!你好可怜呀,我以后给你介绍一个,你说,你上谁了?”贾铭世说:“谁也不上。”女人说:“我不知道你的秉性?你只是没个贼胆罢了。我知道你上了颜铭!”
贾铭世说:“上也是白上。”女人不言语了,贾铭世以为她已睡着,没想女人却说:“颜铭爱打扮,那么些年纪了倒收拾得是姑娘一般。”
贾铭世说:“人家能收拾嘛!”女人说:“收拾着给谁呀?我听别人说,她年轻时花着哩!当年是商场售货员,和一个男人下班后还在柜台内干,口里大呼小叫地喊,别人听见了往商场里一,她两条腿举得高高的,哦……啊……哦地大叫着。别人就打门,他们竟什么也听不见,一直等来人砸门进来了,还要把事情干完了才分开!”女人说着,突然手在贾铭世的下边摸去,一柄尘根竟挺了起来,便拉男人上去。
还没几下,贾铭世激动起来,说他要那个了,夫人只直叫“甭急甭急”,贾铭世已不动了,气得夫人一把掀了他下来,驾道:“凭你这本事,还想去外面花呀!”贾铭世登时丧了志气。夫人还不行,偏要他用手满足她,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方背对背睡下,一夜无话。
翌日,贾铭世往郊区鞋厂,听黄厂长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又了一下简易的加工坊便回了。回城的路上,却心中冲动,谋算着趁机要去见见唐棠了。
已经走到了宝通寺前的十字路口。贾铭世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周平在不在家,即使不在家,妇人又会对自己怎么样呢?他想起了在刘羽倩面前的无能表现,懊丧着自己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而又觉得自己一想到唐棠就冲动,不明白与这妇人是一种什么缘分啊?!这么思前想后,脑子就十分地混乱,俳徊复俳徊,终于将车停在路旁一家小酒馆门口,打发司机回去,进了酒馆里,要了一瓶啤酒,一碟熏肠,独自坐喝。
这是一间只有二十平米大小的地方,四壁青砖,并不磨光,那面粗白木柜台依次排了酒坛,压着红布包裹的坛盖。柜台上的墙上,出奇地挂有一架老式木犁,呈现出一派乡间古朴的风格。贾铭世喜欢这个地方,使他浮躁之气安静下来,思绪悠悠地坠入少时在楚县的一幕幕生活来。
酒馆里来的人并不多,先是几个在门外摆了杂货摊的小贩,一边盯着货摊一边和店主扯闲,一小盅酒成半晌地品,品不完。后来有一汉子就踏进来,立于柜台前并不言语,店主立即用提子打满了酒盛在小杯里,汉子端了仰脖倒在口里,手在兜子里掏钱,眼睛一眨一眨盯了店主,说:“你掺水了?!”店主说:“你要砸了我这酒馆吗?砸了这酒馆可没一天三次伺候你的人了!”汉子笑了笑,走出去,酒馆里又清静下来,只有贾铭世和墙角坐着的一个老头是顾客。
老头鸡皮鹤首,目光却精神,喝的是白酒,就的是一碟盐水黄豆,用大拇指和中指食指捏酒碗的姿势和力量,贾铭世知道老头是个用笔的人。他在类似这样的小酒馆里,常常会遇到一些认识的老教授或文史馆那些满腹经纶的学者,他们衣着朴素,形容平易。酗酒的年轻闲汉们总是鄙视他们,以为是某一个退休的工人,退居二线的机关中层干部,抢占他们的凳子,排队买小菜时用身子把他们挤在一边。
贾铭世认不得这一位老者。心里却想:这怕又是一个天地贯通了的人物。他不停地老者吃酒,希望他能抬起头朝自己这里来,但又害怕老者见自己,因为这些成了人精的人物,会立即出你的肠肠肚肚,你在他面前全然会是一个玻璃人的。
老头却目不旁视,手捏一颗豆子丢在口里了,嚼了一会儿端起酒碗吱地咂一下,自得其乐,顿时贾铭世感到自己活得太累,太窝囊,甚至很卑鄙了。
这时就听见远处有极美的乐响传来,愈来愈大,酒馆的店主跑到门口去。他也过去,原来是巷中一家举行接骨灰典礼,亡人的骨灰从火葬场运到巷口,响器班导引了数十个孝子贤孙,接了骨灰盒,焚纸鸣竹,然后掉头返回,乐响又起。贾铭世参观过许多葬礼场面,但今天的乐响十分令他感动,觉得是那么深沉舒缓,声声入耳,随着血液流遍周身关关节节,又驱散了关关节节里疲倦烦闷之气而变成呵地一个长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