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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俘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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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892年6月7日。

一场夏日的暴雨,骤然下了下来,这场夏雨来得猛下得大。雨势下的极大,以至于河水转眼前都涨了起来的,天地间所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在雨幕当中。

而就在这几乎被大雨完全淹没的黑土地上,远望过去茫茫一片皆于雨幕之中,几十米外就已经看不清人影,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茫茫,雾蒙蒙的。而就在这雾蒙蒙的雨幕中,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声响,那声响全不是水声雨声所能遮挡的。

就在这片土地上,一场变革正在掀开他的序幕。

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当中,一队队的官兵,正扛着旗帜武器,从锦州城外不断的通过。这座关东要地的沦陷,似乎验证着一个道理——所谓的海防根本就是一个笑话。驻朝新军第三团是从海上的来的,搭乘十余艘机船由海而陆,乘船入小凌河,直逼完全没有任何警惕的锦州,轻易夺城。甚至直到现在,这在安民告示下已经过了三四日的锦州城的百姓,都还没有适应这种转变。

原本被夏日的骄阳晒得满是浮土的官道上,这会经由这暴雨这般一浇,瞬间就成了泥潭。在已经变成泥潭的官道上,官兵们却在泥潭当中冒着大雨挣扎前行,早已经人人透湿,虽说正值夏日,可被风雨这般一吹,人还是免不得瑟瑟发抖。

放在平日里,像这种天气,我大清的兵爷们是绝对不肯出队见仗的。要知道当初“我大清”的绿营就是风、雨、暑、寒皆不能战而闻名,虽说现在练军相比之下好上那么一些。但是让他们在这种天气排着队伍出营,进入野战出阵地,带队的官长恐怕更担心会不会炸了营。

可是今天却与往日不同,毅军,奉天练军。直隶的练军各营残部,不管是哪个营头,从官到兵,都在雨水泥泞当中挣扎前行。

在满是泥潭的道路上拖曳着克虏伯行营炮以及炮车的役马长声嘶鸣,喷吐着白气,拼命的拉着炮车。而兵士们则跟在炮车边上,拼命的使劲全身力气推着炮车,浑身都弄的跟泥猴一般,纵是摔倒在泥潭中,亦会连滚带爬的连忙站起身来。

可纵是摔到泥沼中。弄的浑身都是泥垢,可却没有任何人敢有一丝懈怠之心,甚至还紧张的朝左右看去一眼,像是生怕让旁人觉得自己个偷了懒似的。

相比于在泥潭中挣扎的炮队,一旁的步队则显得轻快一些,但是比在泥潭中挣扎的炮队也强不了多少,走几步就有可能一个跟头摔倒地泥地里头。鞋子陷在泥里面,就干脆光脚朝前进。往日那些衣着光鲜、耀武扬威的兵勇们。这会无不是老老实实的走着,在这变成泥潭的官道上往着官内行进着,非但没谁敢说偷懒耍滑。少走一步,甚至就连同大气亦不敢喘上一口。

这倒不怪这刚被俘虏的上万名各地练军会这般老实,除去被突如其来的驻朝军给打朦了之外,更重要的是被他们打寒了胆——人家用不到三千人便强夺了万人防守的锦州城,半天的激战后,官长们逃的逃。死的死,留下的无不是举手投降了。

到现在。那锦州城内外还躺着上千具尸体,而驻朝军的伤亡尚不到两百人。而这倒不是现在这些“反正兵”变得“温顺非常”的原因。他们之所以会恭顺至极,除去被打乱编制重新编组外,更重要的是在锦州城的城墙上,那丢下的数百根绳子上还悬挂数百名各级官长的脑袋!

在锦州城陷落后,那驻朝军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抓着的官长一率不论二遍,只问一句剪不剪辫,回答的稍迟一些,立即当处枪决。

如此霹雳雷霆般手段。震慑得上下诸军兵勇无不是噤若寒蝉,在接下来的游说、劝说中,他们那里还敢有异心,不过只是问了句话,立即“志愿”反了正,虽说反了正,可这朝鲜军的军纪却严格至极,甚至就连同在行军时,稍有慢怠亦有杀身之祸,如此苛厉的军法直让人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如果光是敢杀人,那还不算什么。可问题是这驻朝军非但敢杀人,人家还有实打实的能耐——十三日内进袭千里,从鸭绿江直到锦州城,一路上无人可撄其锋,无人可憾其勇。

就在一个多钟头前,那盛京将军裕禄签了《奉天交地章程》的消息,便在这新附各军中传开了。连这盛京将军都乖乖的交了地,他们这些个大头兵,还扯什么武勇,大清国的粮是粮,他唐大人的粮也是粮。

当粮子的,还不就是为了吃粮,粮子、粮子,当兵吃粮的汉子罢了!谁家的粮不是吃?

话虽如此,可那些剪掉辫子的,又被打成大头兵的官长们,却禁不住在心里佩服起唐浩然的胆量,这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朝廷让他交出“乱臣贼子”,他身为朝廷臣子,居然就敢不奉命,通电天下,朝廷乱命,他老人家自然不受!非但不受,还要“清君侧”。

这可好,整个大清朝局,完全被他一个人给搅成一池浑水!

这个时候,这些好不容易才从关内赶到锦州城,还未急喘口气,便乖乖作了俘虏的众人,谁还敢违逆他唐大人的意?更准确的来说是岂能逆了那杀人不眨眼的刀子的意。

人总是如此,在被逼的没有退路的时候,那也只有眼睛一闭牙一咬,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和朝廷拼了这条命也就罢了!没准,拼到最后,还能拼出一个开国功臣来!

拼出一个开国功臣!

非但这些新附众军如此这般想,就是对于许多驻朝新军将领而言,未尝不是如此。

就在那些刚刚剪掉辫子,甚至只是在脖颈间系了根红布条的前练军官兵们。满怀着“拼个开国功臣”的念头,与泥泞的道路和头顶上的大雨抗衡的时候,在官道一侧的高处,身穿雨衣的军官,却是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支在泥泞中挣扎着的军队往前行进。

第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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