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本身眼力已极为敏锐。“听劲”之术亦堪称炉火纯青,再且,他在经历和氏璧异能改造之后,六感五识之敏锐,更臻致一个近乎不可思议之境界。故此哪怕余沧海绕到了自己背后,他单凭听风辨器之术以及皮肤上的细微感应,都能准确判断出敌人攻击的方位角度还有强弱快慢等数据。挥手出招,无论攻防进退,尽皆心到手到,当中几乎无半忽一毫的延迟。防御得仿佛铜墙铁壁,无懈可击。
顷刻之间,双方一攻一守,赫然爆发出密如连珠的“叮叮当当~”金铁交击之声。余沧海只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块铁板,无论如何狂攻猛打,都始终破不开涯角枪的防守。情急之下,内力再催,赫然愈转愈快,似乎化作一圈首尾相连的青影。
脚下速度快了,手上同样没有丝毫慢下。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枪剑相交,上一声与下一声之间竟再无间隙可言。原本“叮叮当当~”的声音,已然变化为“叮叮叮叮叮~~”一下持久不绝的连绵长声。震荡长空,直入云霄。在旁边围观众人的眼中,再看不见这两人的动作,只是依稀可以见到两团模糊光影。再欲凝神细看,登时就感觉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天旋地转,竟连站也站不稳,“啪哒~”就地坐倒,胸中烦闷,如欲呕吐。
马猴烧酒夜永星,虽然不至于像身边那些镖师一样不济,却也同样看得乍舌不已。心道幸亏是陈某去对付余沧海而不是自己。虽然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夜永星也有足够能力收拾掉这牛鼻子。但身为法师,却居然面对面地与敌人硬拼?世上又哪有这么蠢的法师了?
这激荡长音究竟持续了多久,根本无人能够准确测量。然而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既然久攻不下,锐气消磨已属必然之事。锐气一但挫折,剑上登时显现破绽。白驹过隙,间不容发之际,陈胜霹雳大喝,使着“吊马挑棍”,涯角枪出,其时机正好卡在余沧海一剑刺出,旧力已尽,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再蓄新力的当口。顷刻间巨力袭来,余沧海只觉虎口剧痛,再也拿捏不住手中兵器,禁不住失声痛哼,不由自主地松手撒剑。“嗡~”龙吟声起,长剑如旗花火箭一飞冲天,竟是穿云破雾直入凌霄,眨眼已无影踪可见。
余沧海出道几十年,连续两次被敌人逼得自己武器离手的事,他还是生平头一回经历。霎时间,这青城掌门又惧又恨又恼又气。他双眼如欲喷火,紧咬嘴唇揉身急冲,动如脱兔,径直闯入敌人内门。左掌伸出,向着陈胜胸膛,重重拍下。
青城绝技——催心掌!凭着余沧海数十年青城正宗内功修为,这一掌下去,敌人身体外表决无半分伤痕,唯独一颗心脏会被当场震裂成七八快。掌力再是阴毒厉害不过。然而这一掌直来直往,本身无甚变化。陈胜更不慌忙,旋腕横枪,轻轻巧巧就用枪杆中央挡住了这着催心掌。
青城掌门名震巴蜀数十年,剑术固然厉害,掌法又岂是庸
手?当先一掌,本便只属佯攻。他手掌甫搭上枪身,立刻化掌为爪,死死抓住枪杆不放以作牵制。右手同时又是一掌印向陈胜心脏。败中求变,意欲以奇招取胜,扳回颜面。然而,余沧海又错了。错就错在,他绝不该与陈胜作贴身缠斗。因为……陈胜可是洪门第八代嫡传弟子啊!
洪门拳术,本有刚柔两派。一派以洪熙官陆阿采为祖,修炼铁线拳、工字伏虎拳、虎鹤双形拳;另一派以严咏春为祖,修炼咏春拳。到了陈胜身上,更是技兼刚柔,同收并畜。而若论贴身短打缠斗,则天下间更有什么武功,能够胜得过咏春拳了?
呼吸刹那,陈胜丢开枪杆腾出双手,坐马寻桥,曲臂回肘,恰好撞上余沧海手腕脉门。纵有数十年深厚内功,但脉门中招,催心掌便无所施其技。余沧海半身酸麻,却死不肯相信对方拳脚功夫竟也在自己之上。当下强运内息,镇压筋骨酸痛。双掌则此起彼落,连环进招。只盼望能够以快制胜,闯过敌人双臂遮拦,以催心掌一击制敌。
陈胜则施展咏春小念头对敌,圈手膀手,拨弹迫压,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把青城掌门的掌势从容化解。双方短兵相接,区区几个呼吸,已然你来我往地斗了十几招。余沧海无法适应咏春拳的攻防节奏,一着失误,赫然被陈胜抓住机会,膀手一圈,青城掌门已然中门大开。
余沧海吃了一惊,急忙想退后以拉开距离,却那里还来得及?兔起鹘落间,陈胜断声厉喝,踏步进马,实而不华的一拳若离弦劲箭沿中线轰出,正是咏春的“日字冲拳”。短程出招,力量原本不易使足,但陈胜配合“寸劲”诀窍发力,尽管从出拳到命中敌人,当中只有区区半尺距离,却依旧——力道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