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起时,又是一个平淡无常的早晨。
“叩!”不知是谁叩响了医馆大门。
嗯?
苏玥捋了捋发丝,斜头望向窗外。
又是来求医的病者么?且先去开门看看吧。
大门外的那副面孔正淡然的看着她打开半扇门,她倒是有些吃惊。
“紫蓝?”
“嗯。”他打量了一下她,她身上的伤该是已经好了。
“有事进屋说吧。”
“不了,我只是来看望一下你。见你现在伤好了,我也就安心了。”
“是吗?”
那人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一件事,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交予他。
“正好,我正愁着没人帮我送信,这事就拜托你了。”
“啊?”杨紫蓝也没料到自己来看望她一趟,反倒要被她当做个跑腿的送信,虽说对此他也没什么怨言便是。她毕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你去菏泽一趟,若是你的话,应该能找到城里有一个住着妖怪与半妖的府邸。你将此信移交给他们之中名为玃如的妖怪即可,不过你可得记得告诉他们这信是我让你送的,不然免不得会与他们起些冲突。”
“这般啊。”他将信收入袖中,“恰好我这些天没有什么急事,这封信三日内应该可以送到。”
辞别一声,白衣目送着他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转过身,却见琴仙看着她。
“小姐,你是不是要去参军?”
苏玥怔了一下。
“你怎知道?”
琴仙撇了一下嘴,“小姐你天天拿着本兵书不放,再怎么样我也能猜到大半。”
“只是,小姐你就不能……不去吗?这年头,只有边境有时在打仗,天下还算是安定。”
苏玥拍了下她的肩膀,“谁能保证今后天下是太平还是乱世?琴仙你或是涉世未深,不懂其中道理...”乱世将至,无人能独善其身。于她而言,参军的目的可不仅仅如此。
琴仙拉住了她的衣角,神情像是不舍故人的离去。
“先生和雪莺姐都走了,琴仙不想小姐也是...”离我而去。这四字,她不敢说出,怕出口成真。这样她可就真是孤独一人了。对苏玥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可有些事,她不得不去做,她可是答应好了师父的。
“放心,我命大着呢。我可是大妖,你还能希望那些凡人能伤着我不成?”
……
及至午时,苏玥看兵书看的乏了,枕着手臂闭目养神,却是被敲门声给扰醒了。
她恼怒的抓了抓头发,冲至大门门前。不知她不喜休息时被人打扰吗?
门外之人被她那副模样惊到了,差点以为她要拔剑砍人。
她的确有这个念头,尤其是发现打扰她休息的人是这个老头时。
“墨老头,你不在蜀山好好呆着,这时来找我干嘛?”
“你这丫头。”墨和瞧她这副不尊长辈的模样,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我是来找王越谈些事的,顺带看望一下你。”说时,提了提手中的两个小酒坛。
一提到王越,她瞬间像是变了个人,心中涩然。
“你来晚了,师父他前些天就走了。”她看了一眼他手中那两坛酒,“酒你就留着自己喝吧,我打算戒了。”
……
墨和续了一杯酒,低眼望着她。她却拿着那本兵书不理他事。
“酒你真打算戒了?”
“军中不允喝酒,你是知道的。”
“呵,你啥时候参军了?”
她放下兵书捶了捶脖子,“还没呢,那是之后的事。”
墨和饮尽杯中酒,呼出一口热气。
“只是没想到那老头走的这么快。”他望着这孤寂的医馆,想来这里就只有琴仙和她两人住着,“雪莺也走了...这趟回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也不向他道别一声,就都走了。
那身白衣看起来像是丧服,但,她与王越那老头只是师徒关系,不必如此。
“你在为他守孝?”
苏玥拍了拍身上的白衣,“是啊,戴孝一年。”
“儒家礼法,你个妖折腾这做什么。”
他却是在为王越感到欣慰。
王越,你可是收了个好徒儿啊,当真令人嫉羡。瞧他,死了估计都没人记得,无人会为他戴孝。
“你师父走前与你说了什么?别告诉我你是自愿参军的。”
苏玥想起了那夜老人与她说的话,字字透着沉重。
“我师叫我替他看一眼那值得人、妖共处的太平之世。”
墨和似是猜到了答案,“果是这般。”
“师父说我天生是个将才,叫我多读些兵书,日后哪怕不为将也有好处。我现在盖是猜到了师父的用意,摆明着算计我嘛。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师父呢?我替他看一眼那太平之世便是,之后我就独自一人逍遥去。”
虽然这句托付实在太过沉重,她唯一能为师父做的却只有这个。她不能让师父失望。
为将纯属是她偶然间想起的,当个将军罢,就当是在为自己找点事做。
“墨老头,你认识郭子仪吗?”
“认得,我与那后辈喝过几次酒。”
“可否引我入他军中?”
这丫头敢情是想靠他搭个裙带关系。
“行吧。”墨和看着案上剩下的那一坛未开封的酒,提着就走了,“几日后再说,先让我去酒馆大喝几顿。”
“这老头...”她摇了摇头,将空酒坛子清理出了房间。
……
“琴仙,晚食吃些什么?”
琴仙看了一眼手边的菜,“菘菜萝菔。”
“就不能换些口味吗?”
“那,小姐你想吃些什么?”
“加道肉食吧。”
“可以啊,听说南市内有人在卖狐狸。”
“……”
“咳,我还是吃素菜吧。”
这几日苏玥陪着琴仙偶尔去街上逛逛,或是在家中闲聊。睡觉时琴仙总是紧紧的搂着她,睡颜上常见泪痕,弄得她到了半夜才是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