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迹部景吾房间的浅川铃音,浅川铃音坐到床上之后,便伸出手环抱住自己,把脸埋在膝盖之上,浓密的墨发覆盖住纤细的身躯,不言亦不语。
指尖在发冷,似乎冷到心底,浑身都开始在颤抖。
忽然间,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玫瑰花香环绕,说不出的温暖与安全。
就像是一个拥抱就能将一整天的疲惫都刷洗干净,就像是把风雨遮挡在外面安全的避风港湾,就像是勇气的加油站加过油后又元气满满的站起来,只剩下幸福和温暖。
浅川铃音从孤独无助的状态之中伸出手来,环抱住少年精瘦的腰间,轻唤一声,在开口之后,一滴泪水再也忍受不住掉落在迹部景吾的衣裳之上。
“啊恩,我在。”迹部景吾伸出手环抱住浅川铃音,入手却是一片冰凉,双手收紧把少女更用力的抱在怀中。
“景吾。”
浅川铃音的声音微微高几分,说不出的恐慌,身子也在轻轻颤抖,唯独双手像是抱住浮木一般紧紧的抓住迹部景吾的衣角,指甲泛白。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如果生病的是她,是不是那些疼爱就只属于她一个人,不会是那个永远被放弃的。如果浅川家只有她一个女儿,是不是不曾见世间的温暖也就不会去奢求渴望。如果她不是浅川铃音,只是铃音,是不是这一切都不需要她来承担。
眼前的一幕幕在回闪,尘封在记忆伸出的记忆苏醒过来。
在那个女人到来一次次的折磨之后,她的精神在一次次的崩溃,又被一次次的重塑。就像是别人餐桌上的食物,任人宰割。在一次次的恐惧哭泣之下,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母亲打去电话,“如果我给浅川家蒙羞会怎么办?”
至今她依旧清楚的记得那冰冷得叫人发寒的语言,“没有这个如果,当有一天你做什么事情,那么浅川家将没有你这个人。”
所以,不存在什么蒙不蒙羞的,只要犯错她就会被驱逐出浅川家,她自己的错误一个人承担,浅川家依旧是浅川家。
对于别的孩子来说,家庭是避风港,可对浅川铃音来说却不是这样,家庭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味在逼着她成长的地方,在她的身后没有安全的港湾,没有累了偶尔歇息的岛屿,只能不断不断的前进,劈荆斩棘。
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正是活泼贪玩的年纪,哪有什么懂事,只是很能忍。她忍了整整半年,忍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折磨,忍过四下无人的夜晚,忍过冷眼相对的重击……
好不容易亲手报仇,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痛苦,痛苦得想要死掉。甚至是想要毁灭掉别人以此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剪掉自己长及腰间的长发,浓妆艳抹,进入各种鱼杂混乱的地方,打架斗殴,昼夜不分,半人半鬼。
像是在发现自己内心的戾气,从最初的打架斗殴演变成底下赌bo,甚至签下生死书跟别人飙车。渐渐的,没有人敢在惹她,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疯子,她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别人的命。
有人崇拜她想要成为她的手下,有人忌惮她想要除掉她。打架接踵而至,层出不穷,受伤已经是常事,渐渐的久病成医。
没有人知道那个在学校看起来乖巧温顺的少女在肮脏的地方干着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那个能一言不合就能端起酒杯打破别人脑袋的人在白天端庄优雅得到同学老师的一致好评。
她就是这样渡过漫长的黑夜跟白天,看不见天日,选择一点点的毁灭掉自己。
如受伤的野兽躲起来养伤,内心的彷徨与空洞像是瞬间爆发出来一般。她知道自己得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甚至是她已经不想存在与这个世间,找不到生存的意义。
打架斗殴渐渐的枯燥无味起来,浓妆艳抹不在有必要,不想学任何东西,也不想跟别人接触。她便寻一个比赛为由远离浅川家独自搬出去,搬出去后,她越发的疲倦。
讨厌出门便不再出门,讨厌吃东西就不在吃东西,讨厌说话就真的一句话都没有再与他人说,渐渐的,她不在想洗脸刷牙,不想起床穿衣,讨厌见到明晃晃的太阳。
厚重的窗帘把阳光遮挡在屋外,身上穿着一件许久未成换洗过甚至发酸发臭的衣服,屋子内散发着酒气与腐朽的气息,没日没夜喝酒的她床下内布满酒瓶,喝醉便睡过去,醒过来继续喝酒。
日夜不分,醉生梦死,神魂颠倒。
是谁说过,喝醉了,心就不痛了。可是直喝到胃出血她都没有忘记。
倒在床上蜷缩着身体,胃像烈火烧一般的难过,身体沉重又异常的轻快,迷迷糊糊之间她在想,她是不是快要死掉了。
可是她没有死掉,而是被送了她进入医院。
她不明白她一次次存活下来的意义在哪里,可是阿妈说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阿妈说她是个好孩子,阿妈说了很多很多……她本不想理会,那样陷入淤泥澡塘的她又岂会是什么好孩子,她的双手也曾为报复毁一个人的一辈子。
那个女人看似失败让她挣脱逃掉,但又似乎成功了,因为那个女人已经成功的把自己变成她,那眼眸中是相似的疯狂跟对世界的冷意,无限的黑暗跟挣扎。
但她还是忍不住的答应下来,不再折腾自己的身体,好好读书努力生活。只因为那位双鬓花白的阿妈却用那样慈祥柔和的目光,看向她时多像母亲在看一个孩子。
可是在那个女孩离世之后,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各种幻觉,一刻不停的出现在她身边,看着是个正常人端庄优雅的她时不时看着窗外发呆。
心理医生在问她看什么,她只笑不语。
而在窗外,面容狰狞恐怖的鬼怪正对她挥手,叫她过去。
一旦踏出这一步,她知道,她的生命就此结束了。她不怕死亡,却怕自己的自私与懦弱让别人难过。
可是耳边犹如海妖蛊惑路人的声音让她一次次的把刀收藏在枕头底下,收藏在家里随处可见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她挂在树上的晴天娃娃掉落下来,掉落在地上染上一大片的灰尘。
管家爷爷说,这个晴天娃娃就算是洗,但已经挂怎么久,都已经破旧了,还不如重新换掉一个。铃美随手把那个晴天娃娃丢入垃圾桶内。
彻夜难眠的她起身走到路边在此翻开那个垃圾桶,可是她没有找到,那个晴天娃娃已经被运走了。
从此之后仿佛是厄运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