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之中,江虹对斯雨兰有了一个小小问号。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往更坏的方面去想。这么一个单纯女孩,怎么可能成为逃犯帮凶?倒是她来辰州找哥哥的一片赤诚之心,令江虹深深的感动。
一个多月过去,斯雨兰不愿意跟他谈论她哥哥的情况。只是说她哥哥在家一时赌气,一个人跑出来打工。她只知道他在辰州落脚,思兄心切,所以南下千里寻找斯豹。等等,怎么回事?斯豹?莫豹?这两个人
江虹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像是突然被电击了一下,瞬间坠入万丈深渊。
这两个人是不是一个人?斯豹就是莫豹?莫豹实是斯雨兰的哥哥?就是我们正在鼎力追捕的级通缉犯?宝叔同伙。是这样吗?好啦!江虹,别瞎想了,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两个人名虽为一字之差,意思却有天壤之别,前面一字是姓,是姓懂吗?血缘传承不一样的,中国人很在意。所以,你别神经兮兮,干了五年警察,一有风吹草动你就怀疑别人,这样不好,要相信斯雨兰。
江虹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又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些,试图摆脱这个问题。他不相信斯雨兰跟这个案件有关,她之所以两次问他工作情况,那是出于一种关心,一种礼貌而已。这个女孩心地纯良,不要误解别人,更不能冤枉她。
不管怎样,自己不会吐露一点案件信息,这是警务工作纪律。不仅对斯雨兰,也包括其他的无关人员,没有必要画地为牢。
想到这里,江虹觉得心里轻松一些。
列车空调还在释放冷气,他站起来倒了一杯开水,一边慢慢吹着一边喝了两口。
这个时候,外台长回来了。她的身后,两个女服务员各自推着一辆扁平的小推车,一前一后紧跟着出来了。小推车里空空如也,快餐都卖光了,三个女孩有说有笑,非常开心。
车长尤丽和班长单佳芸也出来了。
单佳芸继续背着一个黄色的挎包,手里拿着一叠卧铺登记表格,上面用笔勾勾画画,圈圈点点,这是最新的卧铺统计数。
“黑子。”尤丽笑嘻嘻的:“一个人打坐呢?在想什么?”
“嘿嘿!”
“奇怪?邝霞怎么不出来啦?”
“看你说的,头顶就是监控,工作纪律又那么严,还有一个风辣子列车长,谁敢出来坐在这里?”
“瞎说!黑子,现在谁敢管邝霞呀?不要说我,我们车队长都不管。他悄悄跟我说,别惹邝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因为她有老虎罩着,又是你女朋友,叫我不要找小鞋穿。到时老虎发飙,整我一条,他们保不了我。”
“你们车队长是这样说的?不可能吧?”江虹放下茶杯,半信半疑。
“骗你我是小狗。”尤丽信誓旦旦,在一号餐桌坐下了。
“是呀!阿sr。“单佳芸说:“都说看见你俩在凤凰公园里手牵着手,卿卿我我,还说邝霞都搬到你家去住了。”
“唉!真是吃饱饭没事干。”江虹叹了口气:“以讹传讹,人言可畏。我又没有跟邝霞谈恋爱,这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哪来的?你们居然都信?连车队长也都跟着起哄,传播谣言,真不像话!”
“黑子。”尤丽不高兴了:“你别污蔑我们领导。无风不起浪嘛!你要有胆就去问问你的师傅,我相信他不会耍赖。”
“行啊!马上就到南江站了,我师傅会上来”
“什嘛!”江虹话没说完,尤丽一下跳了起来,面如死灰:“老老虎又要上来?我的妈呀!你们这个秋风战役给他打了鸡血?我咋这么倒霉!我又睡不成了。今天晚上肯定一个通宵陪他,他是个夜老虎,谁受得了?”
“你别害怕,吴支到阳溪站下车。”江虹笑了。说实在话,他从心里佩服师傅能够镇住尤丽,她可不好惹的,在辰州铁路客运段大大有名。
“阳溪下车?阿弥陀佛!天亮之前我还可以睡觉。”尤丽双手合十,感叹一声。
“车长。”江虹问道:“你没必要大惊小怪,我观察了三趟,我看吴支对你还算客气,也没把你怎么样嘛!”
“黑子,那可是我恭恭敬敬待他,他才放我一马。我要不听他的,你看着吧!他敢把我弄进拘留所关起来,哈哈哈哈!他又不是没有干过这事。谭步高是他的朋友,他不一样六亲不认,要砸人家红旗列车牌子。”
“那是他们车上出了事情,性质严重,吴支为了办案,整治列车治安秩序,不得不那么做?国家法律以及政策必须严格执行,这个没有商量余地。”
“好啦!黑子,我不跟你争了,我要去硬座车厢里看看。等下老虎上来,千万不能被他查出什么问题,否则开我一张罚单,我完蛋了。佳芸,你去服务台卖卧铺。”
“好的。”
“黑子。”尤丽突然俯身在江虹的耳边,右手挡在嘴边,小声的说:“我刚才路过软卧车厢的时候,看见邝霞坐在乘务室里抹眼泪呢?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啊?”江虹一惊,脑袋一下子短路了。
尤丽直起了腰,和单佳芸走了。
外台长带着两个女服务员收拾好了小推车,跟厨房里的老大打了声招呼,三个女孩进宿营车睡觉去了。明早六点,她们要起来卖早餐。
此时此刻,时间走到22点20分,一阵短暂热闹过后,餐车重新归于宁静
江虹心里觉得难受,他很想去看看邝霞,可又害怕遇到尴尬场面。
上一趟车,邝霞给他三天期限,时间已过,江虹没有任何反应,她一定很伤心。
江虹能说什么?他又没有答应什么?更没承诺什么?青年男女之间,绝大多数会有一种朦胧暧昧,这是初始阶段。这个阶段有的很短,有的很长,度过这个阶段,要么选择结束,要么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在这个互动中,江虹一直比较被动,邝霞则是大胆热烈,毫无顾忌。
江虹一直游移不定。
其实,真说起来,他还是喜欢邝霞的。但邝霞的有些毛病他受不了,比如娇气,比如霸道,比如口无遮拦,这种女孩比较适合自由随性的小伙子。江虹是个警察,性格稳重,行为严谨,说话做事讲究分寸,不喜毛糙,所以,他看邝霞总有一点另类。
两年多了,江虹希望她能有点改变,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改变。
恰恰这个时候,斯雨兰突然走进了他俩之间。
三天过去,江虹没有给她一个明确回复,这事基本上就黄了,所以她哭鼻子。
真说起来,邝霞还是急躁了点,处事稚嫩。不管怎样,江虹和斯雨兰还没确定恋爱关系,你这时候逼迫江虹,无异饮鸩止渴。江虹选择后退,你也大失所望,站在人生十字路口一片茫然,只能哭鼻子了。
“呜”前方,传来一声笛鸣,南江车站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