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还飘散着清晰的血气。

宫奴们面对山河破碎的王宫，面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以及，面对着一手倾覆了山河的男子，无人敢不畏惧。

穿着黑色鹿皮靴的脚踏进大殿，一步步走过伏跪在地上的众宫奴的面前。

然后，在其中一个宫娥面前停了下来。

殿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两个度，宫奴们不由自主地屏息，额上微微沁出冷汗。

“你，抬头。”淡淡的三个字，淡漠无情，蕴藏着寒霜般的气息。

随着这句话落音，跟在南谨身后的侍卫自然地垂眼，看着将军脚边跪着的宫娥。

因为对方俯跪的姿势，所以看不清容貌，却能看得出此女身段纤细，虽穿着宫娥的装束，但低头的姿势却露出了后颈处过分白皙细腻的肌肤。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南谨眉眼淡漠如雪，沉默地盯着脚下的宫婢。

侍卫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喝令，却见那宫婢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绝色脱俗的小脸。

此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星眸皓齿，冰肌玉骨，一张红润娇艳的樱桃小嘴。

眉梢眼角波光流转，流泻出白纸一般单纯干净的气息。

侍卫微怔，兰国宫婢竟有如此绝色？

“名字？”淡漠的言语，从南谨口中溢出，不含一丝感情。

“奴……奴婢，婉馨。”少女嗓音柔婉动听，却带着明显的畏怯。

南谨目光落在她面上，沉默了片刻，淡漠吩咐：“带走。”

贴身跟随的侍卫抬手示意，外面立即进来的两个人，将少女带了出去。

南谨没有再说话，眼风淡淡扫过大殿上众多宫奴，须臾，转身朝外走去。

……

是夜，王宫里灯火璀璨。

遥望的夜空勾出一弯残月，光华朦胧，与王宫中明灭的灯火连成一片，映照出鳞次栉比的楼阁殿宇。

南谨立于王宫中最高的宫殿天台上，遥望正东方向，眸光沉默而深邃，俊美的容颜融入夜色之中，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夏日的夜风亦是炎热，天台风大，吹起玄袍飞扬，瘦削修长的身姿静静地立在这里，却有一种欲乘风归去的飘然之感。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将军。”齐锐恭敬的禀报声很快响起，“军队已经安置妥当，明日休息一天，后日即可启程回苍月。”

南谨淡淡开口：“全军休息三个时辰，清晨赶路。”

齐锐闻言微微愕然。

然而诧异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恭敬低头：“末将领命。”

南谨吩咐完，继续沉默。

齐锐心里叹息，将军真是个惜言如金的人呢。

又静静立了片刻，没有听到其他的吩咐，齐锐主动开口道：“夜深了，将军也早些休息吧。”

毕竟刚结束了战争，将士们皆疲乏，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委实不多，也太过珍贵。

南谨没有说话，挺拔瘦削的背影流露出疏离的气息。

齐锐没再说什么，躬身行了个礼，转身往天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