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兰比斯回忆录》部分段落:
……
血肉婴兽是种奇怪的生物。
它没有什么正式的名称,“血肉婴兽”这个称呼也是南西山的人们对它一种外在形象的描述。其实在我看来,它长的并不像婴儿,反而更像是一种畸形的人形怪,应该叫做“异形”才更为妥帖。
它们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无从考究,但是有记载以来第一次被人类遇到,便是修罗王褚鑫,以及王大福和“无头将军”蔡福贵。
那次搏斗的死伤十分惨重,仅仅只有褚鑫一人生还,而王大福和蔡福贵都被血肉婴兽攻击身死。
虽然他俩在日后复活成为普鲁托帝国的两员猛将,但是这次经历应该是不太愉快的。
之后,婴兽便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繁殖,在吴真真遭遇婴兽攻击时,它们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可以负责任地说,当时的南西山虽然在外人看来,仍旧是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然而婴兽对人类领地的困扰却已经日益加剧。
就连南西山实力最强的组织——影噬兄弟会,都拿它们无可奈何,只能陷入被动的防御。想要肃清消灭它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并且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影噬兄弟会的首领汪海洋从墓中苏醒的那几日,血肉婴兽的活跃度会大大增加,几乎已经达到只要走在山路上,就会百分百遭遇它们的地步。其中原因,直到今天都是个未解之谜。
我个人猜想,也许是汪海洋苏醒时带来的强大黑暗能量,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而像婴兽这般敏感、活跃、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对这种影响的感知尤其敏锐。
至此之后,夜莺谷王国境内变得越来越不适合人类生存,原本南西山中大大小小的村落、城镇中的人口在比兹王和血肉婴兽的双重威胁下急剧减少。到后来,部分从山里逃出来的难民,分别前往了夜莺谷城邦、岚州城邦,以及诺里亚和亚绵,连绵的山区甚至变成了大片大片的无人区。只有不断壮大的兄弟会,在汪海洋和吴真真的庇护下仍然能顽强的存活下来。
哦对了,还有个不得不提的神秘人物,他的身世和从属的组织不可考,据说曾经也是南西山一个普通村落的普通村民。他有一个方圆百里都闻名遐迩的响亮称谓——幻笛神。
凭借一支魔幻的鹿骨笛,他是唯一一个能把血肉婴兽变成自己“宠物”的人。
这种能力和褚鑫的桑达魔法极为相似,在两人唯一一次的过招中,甚至能做到平风秋色。
当然,褚鑫曾经在事后有些后怕地说过,幻笛神没有尽全力与他对招,大概只用了百分之六十的能力而已,而他,差不多已经尽了全力。
这些事情至今已经无法考证。因为,幻笛神的行踪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梦如幻,无影无踪。
…………
二
……
古洛和邵城浑身紧张地发抖,目不转睛地盯着道路的尽头,想看清来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呜呜~~呜~~~”
笛声再次悠扬地演奏起让人听起来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曲子,久久地回荡在树林之间。
而他们身边的婴兽大军,也像是一群虔诚地音乐欣赏着,直直地站在原地,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当中,和之前张牙舞爪的模样根本联系不到一起。
男人的轮廓渐渐地清晰起来。在邵城看来,他不仅拥有修长而高大的身材,而且身上的随风扬起的披风都显得特别仙风道骨。
婴兽们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这位吹笛的男人,就像是在迎接它们心中的一位圣人一般。
男人的身上散发着一阵淡淡的蓝光,却不像是魔法粒子的光效,而是与他的身体浑然天成的自然光泽。他银须及胸,白发在头顶上揪成了一个松散的发髻,从他宽松而破旧的衣着也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手中的那支亮白色的长笛,让人的目光不得不集中到它的身上。当男人云淡风轻地演奏它时,它身上泛起的白光会随着音阶的高低而变化明暗,别说婴兽了,就连古洛和邵城,都深感陶醉其中。
男人以一个极其精妙的转音作为此次演奏的收尾,然后飘飘然地站在了古洛和邵城的面前。体态之傲气,动作之轻柔,眼神之温和,完全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直到走近了邵城才发现,他并没有远远看到时那般高大。
他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多谢救命之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刹那间显现了出来,看起来上了年纪且满身阅历。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邵城的问题,只是又拿起笛子放在了唇边,以极其随意的方式吹了几个音节,竟将这首神秘莫测的小段曲子吹得百转千回,高低错落,抑扬顿挫,绕梁三日,将笛曲之奥妙体现得淋漓尽致。
更为神奇的是,婴兽们居然在跟随着音乐整齐地摆动着自己的躯体,这种井然有序的控制力,古洛和邵城前所未见。
古洛突然想到了什么,用相对柔和的语气直截了当地问道:“前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之前婴兽的一切整齐划一的行为,都是受您手中笛子的影响吧?”
他飞快地联想到了在怀阴湾遭遇婴兽有秩序的攻击,当时他与甘索便判断是有人在发号施令。
而现在他可以肯定,眼前拥有控制婴兽能力的吹笛男人的嫌疑最大!
邵城紧张了起来,凑近古洛小声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婴兽的一切攻击行为,都与他有关?”
古洛轻轻地应声道:“嗯。”
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正面遭遇了这漫山遍野婴兽的最大首脑,当下的形势比之前更是要危险百倍!
邵城带着敌视的眼光盯着男人,壮起胆子大声问道:“请先别再卖弄你的音乐造诣了!告诉我们,您是谁?您是这里的万恶之源吗!”
音乐声戛然而止,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笛子,谦恭地放在自己的身前,而手指却继续按着笛身上的音孔。
“有意思。”男子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不真实得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你说话的方式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