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孟浩的名字少了个然，同学们一开始叫他“孟浩不然”，后来简化成“不然”，有点道骨仙风的味道，叫的人多了，孟浩也只好认了，且从初中跟到了高中。“不然”身高1米78，这在江南算大高个了，平时不是有拉链的夹克衫就是牛仔衫，夏天还有花衬衫，显得很帅气，在一群灰衣服且营养不良的孩子中引人注目，不仅女孩爱看，男孩子们也羡慕他跑的快，成绩好。上半年的“五四”青年节下午放假，他本想在家做完作业去看爷爷奶奶的，做到一半发现有英语试卷落教室了，回到教室又发现教室门罕见地锁上了，隔壁班的同学建议他去学校礼堂去找管钥匙的生活委员。他掀开棉帘，正好看到舞台上的王芳捋刘海的小动作，一下就被迷住了，甚至都没看清王芳的面容，当仙女迷人、激扬的声音从舞台上冲过来，他被深深震动了，像是最宝贵的东西失而复得，那东西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但他不想再失去。同学们的掌声让他从深渊解脱，他终于能自由呼吸，但仙女已不在台上。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他知道了仙女叫王芳，是高一(二)班的。

他发现王芳经常和两个男生在一起吃饭，很幸运江涛是他一班的，另外一个他也认出是他中长跑的对手。江涛平时不太爱运动，他和江涛的交流也不是很多，自从知道他们三是紫霞山中学的死党后，他开始慢慢增加接触江涛的机会。中午在食堂里他会顺路去和江涛打个招呼，并且离开的脚步放的很慢。王芳从来没有对这个男孩在意过，他很出色，但她有她的归属，每次看到他和江涛搭讪，她几乎不回礼，当然偶尔会礼貌地回答一些孟浩直接递给她的问题，譬如她碗里的小竹笋是她妈妈腌的吗。姚建国是尊重孟浩的，这份尊重来自于田径场的英雄较量，当然男孩子的尊重会含有一点点蔑视，就是那种“你总会成为我手下败将”的蔑视，他是个内向的人，每次对孟浩也只是点点头。孟浩的招呼一打就是近一个月，有次姚建国突然对江涛说：“咦，今天你同学没来打招呼呢，他没来吃饭？”他没心没肺的闲聊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厚厚的窗帘，江涛突然有所悟，他急忙抬头看了王芳一样，王芳在专心剔着碗里的鱼刺。

高一的期末考试一结束，孟浩就和爸爸去启州看亲戚吗，一上车孟浩就开始闭目养神。迷糊间听到后面有争吵，转身发现父亲已经冲过去了，一抬头看到王芳在着急，热血一下冲上头顶，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王芳也认出了他，指着一个地痞大叫“孟浩，打他打他。”等父亲控制住局面后，他才发现另外两个同学。

一场占据道德高点的战争拉近了孟浩与另外三个年轻人的距离。

孟浩问：“高二分科了，你们仨都是什么科呀。”

江涛：“王芳和我都是文科，姚建国理科。不然，你肯定也是理科吧，看你数理化这么好。”

孟浩：“哦。我现在也没确定，其实我也蛮喜欢文科的。”

王芳很开心：“那好啊，都是文科。对了，姚建国你也选文科算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分一班呢。”

“我怎么会去读文科呢。”姚建国也不知道他自己选理科的理由，但知道肯定不能选文科。这个傲慢的态度立刻受到了三人的批斗，王芳作势要拧他的耳朵，吓得他外躲，把孟浩挤出了座位，差点掉过道上，大家哈哈大笑，丢钱的大爷也笑的很开心。

开学后，一直数理化优秀的孟浩选了文科，班主任很奇怪，和他谈了一下午，未果，只好打电话给他父亲。民主的家庭效率低，父亲只好再请来母亲，父母要用投票来解决问题，这策略太不高明，遭到了孟浩的断然拒绝，孟浩给的理由就是喜爱，这个理由说服力也不是很大。僵持中父母也发现他们在他的成长中似乎忽略了某些方面，他们也说不清楚，母亲比较敏感，偷偷问老师是不是他早恋了？这个题点出来后吓了他们三个，一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班主任也不清楚孟浩喜欢谁，平时也没有看到他有什么行动。恋爱问题让他们三个人很紧张，班主任也一直看好孟浩的，可不想因为早恋影响他的前途，分析目前的形势，他们选择了最有效的措施：遏制。商量好后，爸爸认为此事由母亲宣布决定更有效果。

把孟浩叫了进来，让他坐下，母亲说：“浩浩，我们商量了，这次选科由我们来帮你做决定，根据你之前的学习表现和你的兴趣爱好，我们给你选了理科，希望你明天就去理科班报到，安心学习，争取更大进步。”

“我不同意，你们说过我的事情由我做决定的。”孟浩继续反对。

父亲说：“浩浩，我们不是和你商量，是告诉你我们的决定。选科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次你变化突然这么大我们相信你肯定遇上了什么大问题，到现在你也没有和我们详说，我们也不去打听，我们希望在你今后的学习中去解决这些问题，这就是我们家的民主。”

父亲的话点到了孟浩的“死穴”，他无从反驳，也给了他解决问题的新思路，他只好暂时接受。

高二开学了，姚建国选的理科，分在三班，王芳和江涛选的文科，王芳一班，江涛二班。上课他听到班主任点名孟浩，急忙寻找，发现倒数第二排坐的的正是打架伙伴，两人会意一笑。孟浩是城里人，父亲转业在交通局，好像是个干部，母亲在人们医院做会计，每天也穿白大褂上班。课间时间很短，两人在去厕所的路上交流了一会，约定下午课结束后去操场训练。

姚建国到操场时，孟浩已经在压腿了，他简单活动了两下踝关节就开始跑，孟浩急忙叫住了他：“停，你以前也这样不热身就跑？”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大运动量前必须充分热身，保证关节润滑，肌肉筋骨舒展，这样才不会受伤。”

他很吃惊：“有这么严重吗？我以前一直这样跑的。”

“当然了，你们以前的体育老师不让你们热身吗？”

他很不好意思：“我们初中没有专业的体育老师，都是地理，历史老师兼的，哈哈，到了高中，体育课经常被占用，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不过你今后一定要热身，包括踢足球，打篮球，游泳等，时间不能少于五分钟，对了，运动结束后还要做伸展，时间也不能少于五分钟。现在你先跟我做热身吧。”

“姚建国，你长跑练了几年了？”

“按你的标准看，我就没练过，初中开始测一千五百米后，经常在操场上跑着玩，上个寒假里是一直跑的。”

“那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过你呢也别每天跑，建议你一星期跑五次，给身体休息两天，听说你还喜欢踢足球，那运动量太大了，况且你们住校生营养又跟不上。”

“是啊，一到下午总觉得饿。食堂的菜一点油水都没有。对了，那天在汽车上，你怎么会过来帮我们打架的？”

“我就是听到后面打架声回头的，看到你们那个王芳在那里着急，就赶过来，然后就看到江涛了，自然要拔刀相助了。王芳现在哪班啊？”

“她在一班，那天真的谢谢你啊。”

跑了一会，姚建国恍然大悟，笑着说：“我突然明白了，你不是拔刀相助，你是英雄救美。”

“现在开始加速啊，不能说话。”

孟浩现在总是和姚建国他们三人在一起吃饭，有时晚饭也在食堂吃。有次江涛私下问他，为什么孟浩晚上也总在食堂吃？

他答：“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为了节约时间吧，现在大家都那么紧张。”

“知道紧张还总踢足球，你又不考体育特长生。”

“什么是体育特长生？”他问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足球。你去问你的跑友吧。”江涛一挥手，走了。

国庆节前夕，孟浩来找姚建国：“建国，国庆放半天假，你们三回家吗？”

“时间太短，自然不回。”

“我爸爸请你们来我家吃饭，你问问他们，是否愿意。”

王芳想了一下答应了，江涛不高兴去，说了好几个理由都被他俩否决了，勉强答应了。

上午第四节一结束，姚建国和孟浩就来一班门前等王芳，发现江涛已在。一班女生多，等老师走后，三人都挤到教室里，女生们看到外班一下来三个男生围着王芳，很好奇，王芳有点脸红，手忙脚乱地整理书包。孟浩和几个原高一四班的同学打招呼，有个女生很调皮，逗他：“三个臭皮匠，来找孙二娘。”姚建国在旁边没心没肺地笑，说：“还挺押韵的。”，挨了王芳一脚，女生见阵忙改口：“三个臭皮匠，来找美女芳。“大家一阵大笑，王芳更窘了，孟浩拿书假意要扔女生，女生一弯腰溜了。

孟浩推着自行车带路，四人又回忆起汽车上的故事，开心处一起大笑，王芳将姚建国在海边的领悟说给孟浩听，孟浩竖大拇指表扬，江涛则总问王芳课程上的一些事，孟浩只好和姚建国讲足球。

孟浩的家和姚建国他们的家相比显得很小，但他有自己一个小房间，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小书架就将房间挤满了，这足以让三个人羡慕半天了，尤其是那个小书架，不仅有书，还有磁带。姚建国拿着一盘磁带问：“迈克尔杰克逊是美国的吗？他的歌好听吗？”孟浩将那盘磁带放进录音机，按一下键后，一阵急促的鼓点声有远极近，然后就是一个男人带着气息在歌唱，声音有点尖，语调有点愤怒。

“真棒！”

“对就是真棒，王芳你听过这歌？”孟浩问。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这个声音真棒。”

孟浩答：“巧了，这首歌的名字就叫真棒。你们看。”

姚建国一看歌名这么写的：真棒(BAD)，奇怪地问：“BAD不是坏的意思吗，怎么翻译成真棒？”

孟浩说：“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后来我写信给我北京外国语学院的表哥，他说在英语的口语里BAD有“很棒，真棒，很牛”的意思，BAD在那首歌里歌词是who‘sbad？意思就是“谁最厉害””

“孟浩你懂得真多哦。”王芳一脸崇拜。

江涛发现房门没有锁也没有插销，就问：“没有锁，你爸爸妈妈不是随便就可以进来了。”

“不会，他们进来前会敲门的。”

“啊，你爸爸妈妈进的房门还要敲门？”

“恩，这是我的房间。我进他们的房间也要敲门的。”

三个孩子很吃惊。

孟浩说“江涛，记得过年后你带了一个walkman的，借你一盘新磁带，崔健的“一无所有””

江涛问：“崔健是谁呀，好听吗？”

“中国最牛的摇滚歌星，你回去听听吧，磁带是华纳的精品，录制的效果很棒的。”

姚建国想问什么是摇滚的，没插上话。

王芳拿着一本书问孟浩：“这本少年维特之烦恼可以借我吗？”

“当然可以，我这里的书你们都可以借。”

孟浩的妈妈看上起比三人的妈妈年轻很多，她把自己和家里都收拾的很干净，尽管总是给三个学生微笑，但他们还是感觉有压力。吃饭时只敢夹面前的菜，声音不敢出，姚建国把骨头吐在桌上，发现孟浩爸爸是吐在面前的小盘子里，又急忙加起来要放小盘子里，正好邻座江涛动了一下膀子，将骨头碰到了地上，他大窘，急忙弯腰，差点撞着王芳。

孟父放下饭碗说：“小姚，别捡了，一会我们扫一下。你们第一次来，我和你们阿姨也是第一次接待这么多高中生，大家都有点紧张。现在你们放松，我们也放松，要不你们在我家没吃好饭，我们在自己家也没吃好饭，多没劲呀，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笑了，紧张的气氛轻松很多，孟浩妈妈忙着给大家夹菜，劝大家够不着站起来。

江涛说：“阿姨做的菜真好吃，这个狮子头比食堂里的香多了。”

孟浩妈妈很开心：“好吃吗？那就多吃点。你们食堂的狮子头肉少，肯定不香。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离开父母，吃的不好，学习紧张，也真苦。浩浩，你看你，还总抱怨说不给你要自由，要住校。”

孟父接话；“苦什么呀，我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年龄吗，那时的物资比现在不知短缺多少呢。孩子们需要吃点苦，多锻炼锻炼，这样才能成人。”

孟浩说；“各位同学你们看啊，我在家总是这样被我爸妈教导的，你们说我还有没有自由，应不应该去住校？”

三个人都笑了，王芳说：“得了吧，你爸爸妈妈这么疼你，你还不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个小姑娘真好，不但人漂亮，还懂道理。”孟浩妈妈忍不住夸起来。

孟浩现在加入了姚建国他们的吃饭组，中午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王芳身边，甚至可以交换菜肴，有时讲话不小心惹了王芳，一样会得到她脚尖的赏赐，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甜蜜，姚建国的甜蜜是孟浩经常带的牛肉、排骨和狮子头，孟浩妈妈考虑很周到，荤菜单独放一小饭盒。

江涛总在宿舍里摇头晃脑唱“一无所有”，得了个外号：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最近的烦恼有点多，下午放学后又来找姚建国了，两人走到荷花池边的柳树下，坐下。

“一无所有”先生叹了口气：“最近特没劲。”

“为什么呀？没劲就看书呗。要不练摇滚。”

两个人绕了半天，江涛忍不住了：“建国，王芳最近在忙什么呀？”

听江涛这么一问，他也觉得有点奇怪了：“我不知道呀，我现在又不和她一个班了。好像最近有几次没和我们在一起吃晚饭了啊。”

“有人说她和孟浩好了。”

“不会吧，他们俩谁都没和我说呢。”

“你这人啊，这种事情人家还和你说。”江涛觉得他有点不可思议：“你能不能劝劝她，我们现在高中阶段，大家要集中精力学习，要不考不上大学我们父母要多难过呀。总不能像李亚军他们那样回家摆水果摊吧。”

“恩，你说的对，我要和她说说的。高中生谈什么恋爱呀，有时间么踢踢足球，还锻炼身体的。不过你小子要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王芳呀？”

江涛说：“嗯，喜欢。你不喜欢吗？”

他答：“我没有喜欢不喜欢的，对她跟对你一样，我们就是一伙的。不过上次文艺表演时我才发现她真的很漂亮。那你不让她和孟浩谈恋爱，自己却去喜欢她，你是’不许百姓点灯’的州官呀？”

江涛敲了他一下：“你是不是紫霞山中学的’******’啊，不帮我反而帮别人。反正今天我也说开了，第一你不能和我抢王芳，第二要帮我保护她，也不准别人别人抢。”

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问题，四人相处那么多年，彼此存在的感情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觉得每个人都是大家的，从来没有思考过其他三人做事的动机。保护王芳是天经地义的，怎么不让别人抢她，他束手无策，也不明白人家譬如孟浩会怎么抢她，也不知怎么回应江涛，这些问题比带球突破后卫难多了，只好糊里糊涂的答应江涛的要求。

“一无所有”先生看他承诺了，很开心，拉他去吃饭，站起来高唱：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姚建国踢球时看到王芳捧着几本书路过操场边，急忙跑过去。

“王芳，王芳，停一下，你去哪？”

“你不好好踢球，问我去哪干嘛？快，你们的大门招架不住了”王芳逗他。

“停下来，我要和你好好说话。”

“呦，你以前和我都是坏坏说话？”

“问你个事情啊，你要认真回答啊，你是不是在谈恋爱了？我告诉你这个可不好啊，会影响学习的，到时考不上大学家里人也会很难过的，所以你不能谈恋爱，只能专心学习，听到么。”他一口气说完，满脸通红，如释重负。

王芳看了他一会，脸也慢慢红起来，踢了脚边的一块小石头。

他不知危机将至，执着地问：“我说的对不对？”

王芳突然厉声问他：“你是不是盐吃多了？你是不是盐吃多了？”踢球者都吓停了。

正在他思考如何统计食盐的数量间，王芳狠狠踢了他一脚，他疼的想问她干嘛踢人，一抬头发现一本书又砸到胸口，接着又是第二脚，他吓得拔腿就跑，起步不顺，差点摔跤，后面就踉踉跄跄，毫无章法。

义县中学最经典的场景“天女飞书”定格了：一个男生在前面狼狈地逃，一个女生在后面张牙舞爪地追，从书中洒落的漂亮书签在空中飞舞，倒是有点优雅。

操场的学生们有的惊呆了，不知所措，有的去看的很开心，起哄着：“你是不是盐吃多了，你是不是盐吃多了。”

队友则在支招：“又一本飞过来了，快跑S路线”

晚饭他不敢去食堂，江涛把他的饭带回宿舍，看他小腿上的瘀伤，问他怎么回事。他很愤怒，说：“还不是你赏赐的，你让我去和她谈，给她踢成这样，还在后面追我，我明天怎么取上课啊。”

江涛拼命压住笑意，指着狮子头说：“这是安慰啊。我下午上街的，没看到那经典场面。食堂里都在谈你被女生追着打，说是因为谈恋爱，你欺负人家了，我也没看到王芳。”

他很委屈：“她平时是有点像男人，可是没想到这么凶啊，我就告诉她不要谈恋爱，好好学习，她就怒成那样，你说我哪里说得不对呀？”

“你说的是没错，但你方式有点问题，那有这么直接的呀，呵呵，你这有点该。”

他气得要去踢江涛。

第二天姚建国刚到教室，全班同学都笑了，女生说：“姚建国，好浪漫哦”，男生问他：“盐多多，你到底吃了多少盐？”，还有调皮的装着要拿书砸他，他笑不得，恼不得。一个女生站起来：“差不多行了，快上课了，大家安静点”，她叫周冰，官桥乡的尖子生；孟浩也过来跟他说：“别理他们，准备上课吧。”

课间去厕所的路上，孟浩详细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这个变态甚至要他将昨天的场景、语言全部回忆一遍。

“我觉得你今天中午要向王芳道歉，争取她的原谅。”

“什么？她昨天让我这么难为情，还要我向她道歉？”

“当然。你没头没脑的话先伤害人家，你没让人家失态、难为情么？还有，人家是女生，总要首先尊重女生吧。”

“听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你前面说的有点道理；可是凭什么女生就要高贵我们男生一点啊。”

“你真问道点子上了，女生自然要比男生高贵了，尊重女性也是自然规则，你看你妈妈是女的，你姐姐也是女的。反正你记住这个就行。中午别忘了道歉啊。”

姚建国弯腰系鞋带，孟浩拍了他一下：“蹲下系，别撅着屁股。”

姚建国让孟浩的唬一愣一愣的，关于女性尊重也是第一次听到，隐隐约约地觉得有点道理，想想还是中午去和王芳道个歉吧。

王芳没来食堂吃饭，这让姚建国有点着急，也有点害怕。他和孟浩、江涛草草吃完午饭，就来到王芳宿舍。看到他们，其他舍友都出去了。王芳安静地吃饭，根本不理他们三个，他们也看不清她的脸庞，孟浩推了一下姚建国，他只好开口：“王芳，昨天真对不起。”

王芳放下饭盒，对另外两人说：“你们俩先出去。”

江涛急忙说：“我们陪他一起来道歉的。”

王芳很坚决：“不用，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问他的。”

两人只好离开，江涛想留一条门缝的，让王芳看出来了，命令他关上。

过了一会，王芳说：“我昨天哭了一晚上，两顿饭没吃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他说：“没有啊，食堂没有看见你，我已经很难过了。我怕你妈妈知道我欺负你了。”

王芳问：“就是因为这个才难过的？”

他说：“好像也不全是，我对你不好我就会难过的，你不好我也会难过的”

王芳的脸亮了，她命令：“把裤腿卷起来，快点，别磨蹭。”

“疼么？”她看着他小腿上一大块青斑。

他说“还好你穿的布鞋，现在一点都不疼了，踢足球时比这厉害的有的是。”

“对不起啊，我昨天不好，样子肯定很难看。”

“应该是我来道歉的。昨天只管逃了，没敢回头看你。”

王芳噗呲笑了。

她接着问：“你昨天怎么会想起说这些的？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

他说：“有人说你在谈恋爱，我就是怕你谈恋爱影响学习。”

“我知道有人是谁。我跟你讲啊，我们来这里是学习要考大学的，我没时间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你要相信我。我也提醒你，剩下不到两年你也只能专心学习，不能谈恋爱，当然足球可以踢踢，还有别人的事情别去管太多，会自寻烦恼的。”

“这个我知道，我也一直相信的你。我们仨要考不上大学怎么向父母交代呀。”

王芳问：“上次在东海讲的话你还记得吗？”

他又有点惶恐了：“东海我们讲了很多话，记得哪句呀？”

王芳又想踢他：“那天晚上说好的，我们一起考海边的大学，你忘了吗？”

“哦，这个我记得呀。”

王芳说:“姚建国，你看着我，这是一个约定，是不能改变的。昨天的事情就过去了，回家也不能提了啊。别告诉他们两个我们的讲话哈。”

回男生宿舍的路上，两个哥们一直在打听他们的讲话，姚建国坚守秘密，只说王芳已经原谅他了，大家一起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两个哥们都不信，但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