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夏怜听到夏意的声音有些惊讶,原来他早已发现了自己。
脸顿时绯红一片,夏怜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不要多言。”
夏意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着实有些出乎她意料的。被撞见了这样的事情竟连一丝尴尬也无,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刚刚那个欺负婢女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夏怜心中暗自思忖: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说出去呢!
即使有心散播,都羞于开口。更何况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记住了。”
音未落,夏意转身离开了凉亭,夏怜目送着他修长的身影在月色中渐渐远去。
夏怜回过神来,也径自回了房。
……
这一日夏怜走到后院,还未进到院子里,便先听见了夏文和夏盈说话的声音。
“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是夏文的声音。
他口中的“她”,是谁?
是谁竟能让一向温文尔雅的夏文,都这般气愤?
“行了,当初她连下药都敢,还有什么不敢。”夏盈回应道:“当初你就是太过怜香惜玉了,居然还叫那贱婢留下。这次也是,我看这虞昭,也是个狐媚子,连大哥都迷惑了。”
说到这里,夏盈不禁感叹了一句:“不过确实长了一张够资本的脸。”
夏怜此时已经绕过假山进了院子,直接与二人遇上。
“小怜?”
“姐姐,二哥。”夏怜浅浅一笑,接着道:“刚刚似乎听二哥和姐姐说起虞昭来着。”
夏文轻叹了一声,“前几天的事了。那天莺儿说要吃夜宵,叫虞昭去后厨找些吃食来,却趁其不备将她困在了柴房中,关了整整一夜。这件事虞昭居然都只字不提,还是翠儿看见了,汇报给我,不然我都不知道。”
从夏文的叙述中,虞昭俨然是一个受了委屈只会默默承受的姑娘。她不肯反抗,也不会告状。
这不禁令夏怜回忆起了那一夜,在凉亭中,夏意对她的羞辱。那时她也是一副柔柔弱弱任君采撷的模样,仿佛不管夏意怎么弄她她都会受着似的。
“这样啊……”夏怜不动声色,“那虞昭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是啊,所以我跟大哥说了,要了虞昭做我的通房丫头,这样莺儿就不会再欺负她了。”顿了顿,又道:“当然,这只是一个身份罢了,我自然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说到这里,夏文白皙的俊脸上似乎微微红了一下。
“这样便好,虞昭有你护着,莺儿肯定不会欺负她了。”夏怜与夏盈心照不宣,都能看出,夏文对虞昭定是有点意思的,如果只是简单的关心,不会特意要了她。
三人在后院散步了一会儿,突然下起了雨,于是便各自回了房去。夏怜回到房间中,桃红见她有些被雨淋湿了,忙给她打了热水,又给她拿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
“不用麻烦,我没那么娇惯的。以前我在清水县的时候,有时和谷雨哥哥在田间玩,也有遇上突然下雨,那时我们就一起在雨里奔跑……”夏怜回忆起清水县,就好像回到了那些下着雨的日子,仿佛时光从来不曾流走:“……我没那么容易生病的。”
“那可不行。上次二小姐您半夜没有关窗,结果受了风寒,被大少爷知道了,大少爷把桃红好一顿训呢!”桃红心直口快,说完又突然捂住嘴巴,“哎呀,大少爷吩咐过,不要告诉二小姐的。”
夏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大哥么?”
“嗯,就是大少爷呢,隔三差五便差人问二小姐您的情况,仿佛生怕您在这里受了委屈似的。”桃红想着反正刚刚已经说漏嘴了,不如索性便告诉夏怜好了,而且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夏怜沉默片刻,却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去忙吧。”
“是,二小姐。”
桃红去帮着翠儿收衣服,夏怜一个人坐在房中,想起刚刚桃红所说的话。
他这算是愧疚么?因为当初她被绑架的事?
夏怜并不相信,夏意会关心她。他不会关心任何一个人,除了他自己。
而他对她,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冷漠,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罢!
夏怜摇摇头,不再想他。
……
虞昭被夏文收回房中,做了通房丫头,这件事很快在夏府传开了。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但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好戏。
毕竟,夏文的房中还有一个莺儿。
可是很快,夏家就出了事。
那一日是桃红,在路过小池的时候,看见池水有些浑浊,便叫了家丁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接着,一具被泡得有些腐烂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
竟然是……莺儿!
当时在场的丫鬟都吓了一跳,因为莺儿的尸体已经被水泡得浮肿了,原本俏丽的面庞此时变得如怪物一般狰狞可怕。
夏文听闻此事,惊诧不已。虽说他对莺儿也无多少感情,但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香消玉殒,他依然很痛心。
夏府上下都说,最有动机的人害莺儿的人,就是虞昭。
可是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莺儿死于前一日子时,而那时的虞昭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当夏文听说虞昭有不在场证明时,他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他的心便再一次紧了起来。
“虞昭当时……是在……是在大少爷的房间里。”
……
夏府里的人都说,是莺儿自己不慎落水的。这只是一场意外。
夏怜却觉得,莺儿的死没那么简单。而且,直到现在,她依然怀疑虞昭有问题。
她有不在场的证明,这让夏怜觉得更加可怕。
夏意是不会给虞昭做伪证的,仵作验尸也不会出差错,所以唯一能说通的解释——
虞昭在夏府还有内应。
她,不是一个人。
而夏府近一年来都未曾招收过新的下人。如果虞昭来到夏府真是别有用心,那么至少在一年多以前,在夏宗元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夏府安插了她的人。
这太可怕了。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却是夏意的态度。
夏意似乎有意想把这件事压下来,并未派人去严查,而是用一切“证据”去说明莺儿的死真的只是意外,绝对与虞昭无半分关系。
他究竟有没有被虞昭的美色所惑,夏怜还不能确定。即使那晚虞昭在夏意的房间中出现也未必能说明什么,表面上的不再追查也未必不是将调查放在暗中进行。不管怎样,夏意的心思她是猜不到的。
但她这几日一直小心翼翼留意着虞昭。直觉告诉她,虞昭可能接下来还会有所行动。
几天之后,虞昭说是想出去买些首饰,便出了府。临走之前,夏怜假装在前院散步,其实是为了观察虞昭出门时的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