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又问:“那怎么才能消气?”
“除非时间倒流,”于小松也没想好,便随口瞎扯道:“倒回在飞机上那天,不然我就生气生到八十岁!”
程溯:“……”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于小松丢下一句“要你管”就转身跑了。程溯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忽然一笑,然后不慌不忙地继续洗漱,直到于小松等得不耐烦又跑回来,他才开门把于小松拉进去美美收拾了一顿。
程溯走后,这座处在高纬度地区的城市终于迎来了春天,尽管气温仍然偏低,阴雨依旧不断,但再走在街上时,四处已经可见盛开的番红花和黄水仙。
来看房的留学生离开后,于小松回到窗前,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夹着花香的空气,望着远处的大桥和游船,想起程溯走前曾过问他会不会舍不得,会不会怀念。
大学四年加上工作两年,最好的青春都留在了这里,即便这座城市给予他的只有孤独的回忆,可不喜欢是真的,舍不得也是真的。
人总是在不经意地对周围的一切付出细微的感情,时间一久便积成了河,汇成了海,想抽身离去谈何容易。鱼儿游久了也会疲倦,于小松却只能选择停留在不属于他的那片海。
直到程溯这只小船闯了进来。
房东太太对于小松带她去的按摩店非常满意,一高兴还免了月初几天的房租。寄走行李锁好门,跟楼道里的猫咪们一一道别后,于小松最后看了一眼这栋住了六年多的公寓楼,踩着随风飘落的花瓣,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机票是程溯订的,小张和几个来送别的同学羡慕之余又很好奇为什么不是头等舱。于小松也很纳闷,但还是淡然地解释道:“这已经是员工票价了,哪儿那么多要求。”
“好吧好吧,”小张拍了拍于小松的肩膀说:“我看就是坐三轮车,只要是程溯开,你也能坐出专机的感觉来。”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小张多过于小松的拳头,躲在纪鹏飞身后说:“你赶紧走吧,回去好好创业,往后哥几个谁熬不住了,回去也有个落脚之处。”
十三个小时的行程,虽然不是头等舱,但因为程溯的安排,于小松还是毫无意外地坐在了第一排。
起飞后于小松就把眼罩戴好打算睡觉,可姿势换了个遍却怎么也睡不着。身旁的座位还空着,不知是留给空警还是安全员的,于小松正胡思乱想着待会儿有人来了,自己要不要假装不经意地打听打听程大队长的八卦,忽然就看见身穿制服的程溯出现在了工作舱口。
那一瞬间,于小松以为时间真的倒流了。
程溯没有回应那道诧异又热切的目光,只是和每次执勤时一样,巡视完整个机舱后,才缓缓走到于小松旁边坐下来,转过头微笑着说:“这位先生,气消了吗?”
于小松头上还戴着那副可笑的眼罩,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程溯皱着眉朝于小松靠近了些,小声对他说:“你这眼神看起来有点图谋不轨,再不说话我可就采取行动了啊?”
于小松终于回过神来了,可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靠回去坐好,对着空荡荡的舱壁发起呆来,过了半晌才突然笑了起来。
程溯也笑了,笑得格外开心,哪怕没有发出声音,谁也不去看谁,但他和于小松似乎都听见了对方发自内心的笑声,幸福快乐的笑声。
机舱后方乘务员开始推着车发水了,程溯碰了碰于小松搭在扶手上的胳膊,轻声地说:“现在可以为什么想回到那天了吗?”
于小松斜眼看着程溯,想了想才说:“好吧,看在你这么处心积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乘务员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于小松示意程溯靠近,在他耳边偷偷地说:“因为那天你在洗手间里跟我表白的时候,我表现得不太好,要是还有机会,我想重来一次。”
说完他突然站起身,当着身后乘客的面对程溯说:“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我要去上厕所。”
程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于小松进了洗手间,然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小声嘀咕着:“...重来?重来什么啊...就算重来一万遍,结果都一样啊。”
一样不会再错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