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寒森冷道:“你倒说说,本座有什么不能提他的。”
“……”
“他是本座的什么人,难道你那位端正清白的哥哥没有跟你讲过?”
薛蒙先是一怔,紧接着眼睛蓦地睁大了:“你、你胡说什么……”
“你其实一直都有些感觉吧?”踏仙君盯着他的眼睛,竟有种把猎物逼到死角的快感,“从你与他们俩的相处中,从旁人的碎语闲言中。”
薛蒙先是僵硬,而后剧烈颤抖起来。
他的颤抖让踏仙君兴奋极了。
对,就是这样。弄脏楚晚宁,玷污楚晚宁,那个见了鬼的墨宗师不是恭谨慎微,唯恐自己与楚晚宁的关系公之于众吗?
他偏偏不让那个伪君子如愿。
“怎么,你还不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不不不,不要说。”
“那就是知道咯?”
薛蒙几乎是战栗的,头皮发麻:“不要说!”
踏仙君纵声大笑起来,眼神既凶狠又疯狂:“看来你心里头雪亮,你是清楚的。”
“墨燃——!”
“楚晚宁是本座床上的人。”
蓦地失神,仿佛狂风骤雨就此都熄了声音。
踏仙君盯着双目空洞而颤抖未止的薛蒙,只觉得灭顶的痛快,于是他愈发张牙舞爪地啄食着这个青年的心脏,他冷笑道:“这辈子,上辈子,你师尊都趴在床褥里被本座干过了。无常镇的风崖客栈,死生之巅的妙音池,桃苞山庄的厢房,翻云覆雨无数次,你想不到吧。”
薛蒙整个人都成冰了,眼神黑灰一片。
“对了。”忽然回想起又一段属于墨宗师的细节,他瞳眸中闪动着幽冷而怨毒的光泽,薄唇开合,“你袒护的那个兄长,当着你的面上过你师尊呢。”
“……”
“就在你们上蛟山之前,你去楚晚宁的房间里找他。那个时候,你还伸出手,摸了摸楚晚宁的额头,问他有没有发烧。”
薛蒙的脸色越来越白。
踏仙君无不狭蹙笑道:“你能想象楚晚宁为什么当时脸颊泛红,眼尾含波吗?”
“别说了!!”
怒喝自然是不会有用的,只会让踏仙君愈发残酷:“因为跟你一帘之隔的地方,被褥之下。你的那位好哥哥,正含着你师尊,在搞他啊。”
薛蒙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来来回回几轮颜色换过,忽地扭过头,竟忍受不住恶心,痉挛着干呕起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人间恶魔对他的反应满意至极,他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着狂热的光:“怎么样,还觉得你哥与本座不同吗?他做的这些风流下作事,只是没告诉你而已,你以为他有多——”
“轰”的一声爆响,打断了他的话头。
踏仙君蓦地转过脸,但见西边通天塔火光四起,无数妖物化作道道金辉腾飞,于疾风骤雨里横空出世。
“……怎么回事?”
这话刚问出,就听得远处铮铮琴声响起,如凤凰抟啼,仙音如缕,那些妖物在这琴声中纷纷化形,竟似被琴声所动,朝着地面某个地方扑杀而去,其中以木系妖物最为骁勇无畏。
踏仙君的眼瞳一瞬间收拢,他喃喃道:“九歌……?”
顾不得薛蒙,甚至没空闲再去看薛蒙一眼,踏仙君破雨蹬空,双指一抬唤来不归,径直朝着通天塔方向飞去。
通天塔前已是一片火海汪洋,无数修为可观的珍珑棋子正在与群妖对抗,而战局的两断核心分别是两个同样都穿着雪白衣冠的男子。
一个是负手而立,操纵珍珑的华碧楠。
另一个则是眼神杀伐,抚琴催战的楚晚宁。
见到火海中衣袂飘飞的晚夜玉衡,踏仙君心里竟先是一松——因为楚晚宁终于来了。而后又愠怒——因为虽然楚晚宁来了,却不先来找他对抗,而是直接去找了华碧楠。
枉他眼巴巴地等了他那么久!
“杵在那边做什么?”华碧楠的灵力天生低微,此刻与楚晚宁抗衡完全靠着那些珍珑棋,他斜眼乜见踏仙君,咬牙道,“还不快来帮我?”
踏仙君颅内隐痛,却也立刻应允。
他自空中跃下,挡在华碧楠跟前,手中幽光闪烁,已将陌刀紧握掌中。
“你先走,这里由本座阻挡。”
华碧楠早已被楚晚宁打得狼狈不堪,逃窜无门。此时见踏仙君出手,总算松了口气。
“你自己多小心。”他吩咐道,“打完把这个人锁起来,绝不能让他再坏我们大事。”
说罢虚影一匿,潜进了夜色里,不见了。
踏仙君重新回过头来:“楚晚宁,本座就知道,你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不过没想到,你竟会懂得先找到他,拿他下手。”
“……”
楚晚宁的脸色是苍白的,眼神不可见底,令人瞧不清他的情绪。
“为什么不先来找本座。嗯?”
楚晚宁并不作答,事实上他与踏仙君二人,此刻更像一具尸体的是他。北斗仙尊整个身子骨里的魂魄都像是死去了,只有一层本能维系着他,让他为这尘世做最后一点事情。
踏仙君一跃而起,与楚晚宁相互拆招。手下动作极快,在火与雨里眯着眼睛瞧着他:“因为觉得打不过本座?”
“……”
手上刀光劈斩,与琴音灵力相撞:“因为不知该怎么面对薛蒙?”
“……”
越来越痛楚,所以越来越恶毒。他的刀法极快,势头凶猛惊人,因为合了墨宗师的灵核,所以比先前愈发锐不可当,顷刻间已逼近楚晚宁琴前。
“还是因为……”
妒恨在齿臼间浸淫。
金色的光华与碧色的光辉在此刻交汇,陌刀劈落,九歌啸叫,楚晚宁指尖拂动,落下一道坚不可摧的守护结界。
刹那间灵流嘶嘶喷涌,他的刀抵在他的结界之上。
隔着那一层海棠花瓣流转的薄膜,四目相对着。
“还是因为……”忽然踏仙君手中的光焰一弱,再亮起时,已然不是木属性的碧色,而是变成了火属性的红色。
那是墨宗师惯用的灵流颜色。
楚晚宁一怔。
火光和金光仍在胶着,溅起来的辉煌犹如此刻的大雨瓢泼。结界之后,踏仙君一张英俊的脸陡然温柔起来。
“还是因为,师尊……”浓密的睫毛之下,他的目光是深情而悲伤的,“你不忍心看我死第二次呢?”
铮的一声竟弹错了弦,楚晚宁结界的光晕倏忽一弱。不归便在此刻猛力劈落,刹那间金光四分五裂,散作纷纷扬扬的海棠花影。
强大的灵力将他整个斥弹在地,眼见着就要跌落在泥泞水洼中,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他的腰。楚晚宁自知上了他的圈套,不由低喝道:“墨微雨——!”
漫天雨幕中,踏仙君因诡计得逞而哈哈大笑起来,嘴角卷着终于得偿所愿的餍足与残忍。
他温柔不复,再开口,已是青面獠牙:“很好。你终于愿意搭理人了。”
“……”
踏仙君一把掐住他的脸颊,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嘴唇碰着嘴唇。他森然道:“你若再不吭声,本座恐怕要当你是哑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