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氏这么一走,适才激烈的场面瞬而化为平静,平静的又有点过头。
董宛如余火未消,满脸愠色。
澍卿与舒文对了对眼神儿,打算说上两句话就回。
董宛如倒还是有点在意这两个人,毕竟当今皇上大皇子早夭,这宁悫妃的皇子福全如今可也相当于皇长子。
而佟妃呢,三皇子是不论太后和皇上,都十分喜爱的一个。
现在还不是搞得众人都不落好的时候。
于是,她正正脸色,道:“这个恪氏啊,脾性要赶得上咱们皇后娘娘了呢。”
澍卿和舒文附和着笑笑,这笑里面并未掺杂任何态度,让董鄂妃也觉得再提起这石敏儿无趣。
便东扯西聊起别的来,道:“刚被这么一打断,我倒是忘了,其实先前,本宫的身子还是最惧寒的,可生了小皇子之后,可是头一回,初夏的天儿,竟然感到点热了,就连我自个儿都觉着稀奇呢。”
贞妃放在从前,定会毫不犹豫,连脑子也不过,立马就会接话说“皇子是娘娘的小福星”之类的话,但让石敏儿先前那么一揶揄,嘴上一百个不服,心下难免也意识到自个儿说话有点连珠炮,现下还在泄气的很,便没心思再言语。
澍卿呵呵笑着化解尴尬,道:“可见太子疼她额娘,给她额娘带来的,都是福气、运气呢!”
禧妃现下也没心思说话,抿了口茶,琢磨着,这一样的奉承话,从贞妃嘴里说出来,和从佟妃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截然不同呢?
怎么人家佟妃说出来,给人感觉那么的自然而然,那么浑然天成,让人感到真心的赞誉,既随意又不扎耳朵。
而贞妃一说,就让人立即感到像个马屁精?
过了阵子,气氛终于活泛起来,董宛如和陈氏嬉笑聊着抚养皇子的经验。
瞧着董鄂妃脸色愈发红润明亮,想必是心情也变得好起来,此时不走,还等着和这几个人说交心话吗?
澍卿便打算等下找个说话的空档告辞了。
不想忽听隔壁传来公公的宣奏声。
那抑扬顿挫、节奏感十足的音调,不自觉的把众人的耳朵吸引过去。
陈氏瞧不出来,还在一个劲儿的说。
董宛如对她做个禁声的手势,指指南边方向,嘘声道:“听听。”
“......朕素募简朴,则癖嗜奢侈,凡诸服御,莫不以珠玉倚绣缀饰,无益暴殄,少不知惜;又性善妒,动辄打骂宫女嫔妃,后宫哀声载道,怨声连连,实属无德、无能,故当废。擢收回金册进宝,降为静妃,择时搬离景仁宫,钦此。”这才一大清早,卡着孟古青大概刚用过早膳的时候,乾清宫大总管离李寿全便奉旨来了景仁宫,扬声宣读着圣上废后的懿旨。
承乾宫与景仁宫一墙之隔,虽然宫闱院落宽大,但这样的扬声宣读,承乾宫还是听得清楚。
舒文瞪大了眼睛,看看澍卿,也很是吃惊。
董宛如轻笑一声,道:“废后只是口谕群臣,皇上懒得动笔写下诏书,已经表示出对皇后的失望至极,还当是他不会管了,没想到还让李寿全来宣读诏书。也是苦了皇后,大老远从科尔沁嫁过来,现在一朝成了大清朝第一个被废的皇后。”
禧妃跟着道:“所以啊,咱们这些姐妹们,凡做什么事,都不能坏了规矩。”这言下之意,好像是皇后常败坏规矩一样。
就连陈氏也是附和道:“在宫里,只有皇上是咱们正经主子,跟皇上对着来,结局怎么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