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军祥的大闺女巧自从嫁过去后,日子慢慢地越过越好,先后生了两个小子,都已渐渐长大。
巧的肚子再次渐渐隆起,这让全家人都充满了期待。
巧的丈夫安民,更是数着日子过。盼星星,盼月亮,要是能盼来个小闺女,那就太完美了。为此安民把名字都早早地起好了。
“就叫'如意',如我们的心意!”安民有点儿激动地对巧说。
“你不得再起个男娃名字备用着?”巧正坐在炕头给未出生的孩子剪着尿布,都是些穿过的旧衣服,有安民那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白背心,也有他们不能再穿的秋衣、秋裤,或者厚一点儿的绒裤。
“不用起男孩名字,老天爷给我们赐的这个肯定是个闺女,”安民越说越有兴致,“你说说你现在是不是总爱吃辣的?”
“是有点儿……”
“那就对了,酸儿辣女嘛,”安民乐得快拢不住了,“你还记得当年你怀那两个小子的时候,特爱吃酸的,我还特意跑到妈家里去,把她后院的酸石榴都给你摘了回来不?”
“当然记得,”巧停下手中的活,津津有味地回忆起来,“那个石榴是真酸,吃起来真过瘾!”
“还有那梅李子,我可是没少给你摘。”
说得巧的脸上顿时堆满笑容。
“可是,我现在好像也有点喜欢吃酸的。”巧犹豫了下。
“别可是了,你那是错觉,我说的准没错,”安民肯定地说道,“咱那碗里的油泼辣子是不是都被你吃完了?”
“是呀,夹着馒头吃了,香!”
巧,也想生个闺女。安民喜欢的,她都喜欢。能让安民如愿,才是她最大的开心。生个闺女好啊,天天给她梳长辫子!
正直丹桂飘香的季节,巧的预产期就快到了。
村子里的公鸡“喔喔喔”地打起了鸣,此起彼伏。巧感觉肚子的阵痛越来越明显,她一手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想去上个厕所。突然,下体涌出一股东西,她知道必是羊水破了。
“安民,安民,快点儿!要生了!”巧慌忙且吃力地唤醒一旁的安民。
“这是要提前生了!”安民一听到动静,猛地从坐床上跳下来,紧张地扶起巧,让她先慢慢地躺下。随即就去推了架子车,铺好被褥,把巧之前准备好的备产物品挂在车辕上,再扶着巧睡到车厢里,就匆匆忙忙拉着架子车向镇里的医院跑去。
十点整,巧准时地产下一名女婴。
安民喜极而泣,抱着怀中娇小的女儿,不停地轻声呼唤着:“如意,如意,爸爸妈妈的宝贝如意!”
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瞅着这父女俩,心中真是知足得很,一家人,齐全了!
“她兰英婶子,给我娃喂口奶吧!”
在村里南北通向的那条路上,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焦急地拦住一位挎着竹篮的年轻女子。一头夹杂着少许银丝的短发整齐地别在耳后。一件卡其色的灯芯绒上衣,干净平整地穿在身上,没有一处不该有的褶皱。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系扣布鞋,还有那洗得发白的鞋底。
怀中的婴儿,紧紧地包在一条厚厚的褥子里。白色的卫生帽上绣着一个鲜红的大十字。一张小嘴张得大大地,不停地“哇哇”叫唤着。
“二娘,我刚给我家军军喂过奶,那小子胃口大,这会儿可能没有奶了,”年轻女子抱歉地说着。
“没事,喂几口也行,看这娃饿的,我都哄不住了,”妇女继续央求道,“来,你把竹篮先放二娘门口,咱坐屋里去喂。”
年轻女子再不好推辞,就放下竹篮,跟着妇女向门内走去。推开白净的门帘,屋里各样家具摆放整齐有序。宽宽的炕上铺着一条老粗布蓝格子床单,被子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一张老式的实木桌子,被擦洗得干干净净。上方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年轻女子看了下,猜想应该是这位二娘弟兄姊妹的合影吧。
孩子还在不停地大哭,年轻女子赶紧接过孩子,坐在了一张竹椅子上……孩子使劲地吮吸着,半天才咽一下,看来真是没有什么奶水。
“二娘,这娃娃叫啥名字?”年轻女子瞅着怀里满脸通红的孩子问道。
“久儿,长久的久。”妇女看着孩子答复着女子。
“现在有多大了,满月了吧?”女子笑了笑,继续问道。
“嗯,刚满月几天。”妇女去给女子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桌子上凉着。
直到孩子把两只奶都吸空了,确定再没有一滴奶的时候,女子把孩子的嘴移开。孩子立马又“哇”地哭了起来,嘴张着,头不停地左右摆着找吃的。
女子很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把孩子递给妇女:“二娘,您看,孩子吃不饱…”
“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再想办法,”妇女接过孩子,不停地摇着哄着,“真是麻烦你了,快把水喝了。”
“谢谢二娘,那我下地去了。”女子道了别,重新挎起篮子向地里走去。
妇女抱着哭闹的孩子又重新站在了门口,左右张望着。
“她二丫婶子,能不能给娃喂口奶?”
是的,这位妇女就是久儿的奶奶,世良他妈,锦秋的婆婆。她前段时间刚伺候完大闺女的月子回来,这就要帮着锦秋带孩子。年轻人,没经验,不会带。久儿没母乳可吃,奶粉也贵,也担心营养不好,这久儿的奶奶就常常向村里正哺乳的妈妈借口奶。
有句俗话说,猪都认奶。一群小猪崽生下来,趴猪妈妈的肚子上吃几回,就基本认定哪个是自己的了,以后每次吃的时候都不会搞错。小孩子就更认奶了,熟悉了自己的妈妈,别的妈妈的奶,就是把头摁都摁不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