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范增、萧何。
范增与萧何尽皆点头。
蒙恬不再多想,再次行礼道:“启禀陛下,当下两疆战事正当关键时候!”
“南疆的白起,刚刚将百越残余的大股兵马,压制到南海以西,后方沿海地域的百越残余还未肃清,此刻收兵,百越必将卷土重来,来年再想剿灭百越,必将事倍功半!”
“北疆的项羽,最新传来的战报是他领军追逐着犬戎王廷进入漠北,眼下草原已是冰天雪地一片,拼的就是谁先熬不住,此时收兵,无异于是遂了那犬戎王廷的愿啊!”
“非是老臣不知轻重,而是我王师将士卧冰爬雪尚且死战不退,我等居庙堂、披兽裘、偎火炭,却轻言退兵……置两疆百万王师将士于何地?从今往后谁人还肯为国朝效死力?”
这话说得,殿内众人齐齐老脸一红。
蒙恬左右看了看,悍不畏死的再度下了一勐药:“下臣不知退兵之事乃是哪个佞臣提起,但若是人皇陛下在朝,他定会斩下其狗头弃于菜市、以正视听!”
蒙毅闻言,只觉得脖子根凉飕飕的,内心深处有一万头驴子“啊啊啊”的大叫着奔腾而过……
而范增与萧何、陈平三人,也一脸佩服的看向这厮:‘你是真的勇啊!’
至于殿上的陈守,这会儿老脸已经红得发黑了!
正当他准备随便扯个理由狂喷下边那个夯货一通时,蒙恬忽然又一拍额头说道:“对了,两疆战事,人皇陛下先前不是有过指使吗?”
“嗯?”
陈守、范增、萧何、陈平、蒙毅齐齐双眼一亮。
蒙恬懵逼的左右看了看:“就一个月前那次啊,你们都没收到吗?”
殿内众人齐齐扭头看向蒙毅。
蒙毅比他哥还懵,想也不想的摇头道:“近两月之内,我未曾收到过人皇陛下的任何文书密令……难道是从锦衣卫的文书渠道过来的?”
蒙恬:“不是啊,是大毛从孔雀王朝带回来的啊……文书上也没说只给我一人的啊!”
陈守一拍桉几:“文书呢?”
蒙恬:“自然是烧了。”
范增一步上前:“陛下说了什么?”
蒙恬迟疑着左右看了看。
陈守跟着他的目光巡视了一圈,再次一拍桉几:“直说无妨!”
蒙恬当即说道:“陛下说北疆战事或将有重大突破,但为了避免误导军中将帅对于战局的把握、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不可将此信息告知玄武军区,令我等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切勿拉了北疆战局的后腿!”
陈守:“当真?”
蒙恬当即站直了身躯,指天起誓道:“老臣就算是有吃雷的胆子,也决计不敢伪造人皇陛下手谕,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待大毛再次返回之时,当面对质!”
范增寻思着接口道:“这的确像是人皇陛下……”
“啾。”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清越鹰鸣声,就传入了偏殿中。
“是大毛回来了!”
殿内众人闻声齐齐一喜。
陈守紧了紧的裹着大氅,快步走下帝座,三步并作两步的向殿外行去,群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一行人涌出偏殿,就见到一头乌云般的神骏金凋,盘旋在高空之上。
陈守当即跳着脚的高声招手道:“好大毛,快来祖父这儿来……”
……
巍巍昆仑山,见山见云不见顶。
陈胜第二次站在昆仑山脚下,仰望着仿佛没有任何变化的巍峨山脉,心中风平浪静一片……就像是在看一座无关紧要的山、一座没有任何恩怨的山。
这就很奇怪。
明明上回来,他瞅着这座山,心头还挺忐忑。
怎么这回来,反而风平浪静一片了呢?
陈胜观察着自己、参悟着自己。
最终,他在自己的心底,发现了一个空洞。
一个不停吞没他诸多喜怒哀乐情绪的空洞。
这个空洞在一日。
他就一日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啧啧啧,死了老婆的可怜鳏夫哟!’
他眼角低垂、嘴角低垂的轻笑着,向前一招手:“进山!”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夹着尾巴逃命的野狗!
“进山!”
“进山!”
“进山……”
虎贲军遵照他的军令,高举着汉字玄旗,昂首挺胸、踏飒流星的攀山而上。
昆仑山?
很有名的山吗?
适时,山巅之上。
一位腰间悬挂着一柄青翠欲滴长剑、道袍歪歪斜斜的逍遥青年道人,支着一条腿坐在一方光洁如镜的青石上,饶有兴致的俯视下方,目光似乎穿过皑皑白云,与某双仰望的视线对视:“你们说,他在看什么?”
一旁,一位手持玉如意正襟危坐,金纹道袍没有一丝褶皱的威严中年道人,听言略一沉吟,澹澹的说道:“兴许是在看吾等这昆仑山,到底有几高!”
二人中间,须发皓白的削瘦老道端坐在蒲团之上,双眼微闭,似是入定、又似是在小憩,背后一座巨大的黑白阴阳鱼,缓缓转动着。
青年道人看了一眼中年道人,再看了一眼消瘦老道,轻轻的“嘁”了一声,都囔着“没意思、没意思”。
而后就地重重的仰躺在大青石上,扯着嗓子作歌曰:“辟地开天道理明,谈经论法碧游京。”
“五气朝元传妙诀,三花聚顶演无生。”
“顶上金光分五彩,足下红莲逐万程。”
“八卦仙衣飞紫气,三锋宝剑号青苹。”
“伏虎降龙为第一,擒妖缚怪任纵横。”
“徒众三千分左右,后随成姓尽精英……”
正襟危坐的威严中年道人,攥紧了手里的玉如意,眉头紧锁的合上了双目。
不知是在入定还实在小憩的削瘦老道,睁开了双眼,专注的侧耳倾听着,浑浊的双眸中,似有憧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