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生动又形象,还非常深刻的人性黑暗面课程!
至于到底有多深刻……这么说吧,这些罪状上出现得频率最多、也是最不值一提的罪名,就是‘人祭’二字。
频繁得,就像反腐报告上“乱搞男女关系”字样一样,得都快成为每份罪状的标配了。
不值一提得,看多了这些罪状之后,如果罪状上仅仅只有这一条罪名的话,你竟然还会觉得这个人……他好像还不错?
或许会有人说这是“习俗”。
可他陈胜才是九州的主人,他为什么要去适应一群人渣的邪恶习俗?
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歪曲自己的三观,来适应他们?
韩非下意识的问道:“怎会如此?会不会是这些罪状有什么猫腻?”
陈胜略一沉吟:“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罪状,只是最难搞的一部分,那些不难搞的罪状,陈风攥还都在手里没送回京师?”
韩非:……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陛下不妨再思索思索下臣之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明君也!”
陈胜澹澹的回道:“考虑就不必了,我知晓你们都是想为我分担压力。”
“陈风也是,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大赦天下之机。”
“捎带手的,还能敲打敲打宫外那些仁人志士,大家皆大欢喜、一团和气……是不是很好?”
“可这些人渣滓作恶半生,这回好不容易才落我手里。”
“要我就这样抬起手,饶他们一条烂命……我意难平!”
“若我连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也休要再提什么千古一帝!”
“那是戳我陈胜的嵴梁骨呢!”
顿了顿后,他接着说道:“还有你,你的认知是有充足长进,但你的心却不似以前那般沉稳,有些急功近利了……”
“我只问你,若我大汉的法治精神,乃是在阴谋算计之中生根发芽,那它还能长成参天大树吗?”
“心正、道正、术正,路才能越走越坦荡、越走越宽敞!”
韩非张了张嘴,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反驳之语。
他依然坚持己见。
但却认同陈胜对他的评语。
陈胜也没有再管他,起身高呼:“蒙毅!”
殿外候旨意的蒙毅连忙推开殿门,快步入内,揖手道:“微臣在。”
陈胜:“拟旨,传于陈风,言他送回的诸多罪状,我已阅览,若证据确凿、复核无误,当即刻执法、明正典刑,复令,所有法场,挂我王旗、犹我亲临,若有扰乱法场者,同罪论处!”
声音传出晏清殿,殿外候旨的所有谒者、王廷侍卫、宫人,无不头皮发麻、身颤如触电。
这可是五万人啊!
九州许多县城,满城老小相加,人口都不满万。
一次处决五万人,那岂不是相当于屠城五座?
惊骇的情绪,如同凛冽的北风一般,将殿外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但很快,惊骇的情绪,便被一股更加高涨、更加炽烈的情绪所取代!
殿外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了拳头,忍不住的想要高呼、想要怒吼,鸡皮疙瘩顺着嵴梁骨一阵一阵的往头皮上窜。
他们都是看过殿内那些罪状的。
与韩非、李斯、蒙毅等人,居高临下的审视角度不同。
他们是用平视的角度,看着一个个和他们相差无几的人,被活殉,被挖心、被刨肝、被剥皮……
他们物伤其类。
却敢怒不敢言。
现在,他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有人代他们说了!
他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也有人代他们做了!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颤抖的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的,从晏清殿外一直蔓延到了宫门口。
李斯伫立在呼声当中,手足无措的四下张望,目光所及,竟无一人站立……
陈胜低下头,对韩非道:“听见了?”
韩非点头:“听见了!”
陈胜:“那就好好记住。”
韩非:“下臣定铭于骨、刻于心。”
陈胜转身往殿上走,头也不回的高声喝道:“李斯!”
愣神的李斯陡然回过神来,连忙进殿揖手道:“老臣在。”
陈胜:“宫外那些来给我拜早年的‘仁人志士’,你都看清楚了吗?”
李斯心头‘咯噔’了一声,左顾言它道:“老臣眼花,方才未曾看仔细。”
陈胜:“没看清你就出宫去,再好好看一遍,看真切、看仔细了……”
李斯心头发苦,很是无语的看向韩非。
韩非似是察觉到了李斯的目光,竟然扭头看向他,指了指自己蒙眼的黑布:‘看见没,我瞎!’
李斯收回目光,面色铁青。
……
两日后、洛邑。
“嘶……”
一身戎装的陈风,站在城门楼子上,看着手中加盖着蒙毅私印的绢布条,直抽冷气。
适时,同样兵甲整齐的吴广,在一票短兵的簇拥下匆匆赶来:“陈局长,京师有新命令传来?”
陈风略一沉吟,随手便将手里的卷布条塞进了吴广手中:“自己看吧!”
正式的王令还在赶来的路上,这是走快捷通道,先行传递过来的预知公文。
吴广一目十行的看完绢布条记载的信心,兴奋的一拍大腿道:“咱就知道,陛下定然不会轻饶了这些杂碎!”
陈风翻着一双死鱼眼:“你觉得这是好事?”
吴广将手里的绢布条攥在手心里,看向女墙外大雪纷飞的白茫茫城池,咧着嘴大笑道:“当然是好事!”
他在笑,眼神却暴烈得像一把烧红钢刀,要将这白茫茫的雪幕,捅出一个血湖湖的大窟窿。
陈风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先前他拿着大王的手令向淮南红衣军大营调兵,来的却是吴广这个即将走马上任一军军长的少将师长时,他就知道这厮心头肯定憋着坏,这下终于露出鸡脚了……
‘也罢!’
他心头暗道了一句:‘既无法将公审大会的负面影响,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那就索性下狠手,杀得他们肝颤、杀得他们怕!’
“来人啊!”
他高呼道,一票巡回法庭文吏快步行来,揖手行礼。
陈风边想边说道:“给死牢里的死囚们安排一顿断头……算了,这些杂碎不配!”
“传我命令,开法场,即刻将所有死囚押赴刑场!”
“敲锣召集全城百姓,每家每户最少必须出一人,前往法场观刑!”
“另将所有死囚的罪状以及罪证,尽数集中到法场,向全城百姓解说……”
文吏领命离去,不一会儿,凄厉的铜锣声就响彻了整座洛邑城。
许久未开口的吴广,忽然笑道:“二郎啊,洛邑法场的刽子手,就由我们红衣军出弟兄担任吧!”
陈风“呵”了一声,没好气的说:“我若是说,这不合规矩,你会怎么办?”
吴广笑呵呵的轻声说:“那你可能就只能审判一堆死人头了……”
陈风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无语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真当我们红衣军的袍泽弟兄们都是屠夫啊?”
吴广不屑的道:“换作其他地方,你就是求着我们给你们当刽子手,我们都不稀得搭理你们,宰一群手无寸铁之辈,那是给我们红衣军的金字招牌抹黑!”
陈风:“事你们办了就行了,就别再去给大王添堵了……回回家宴,他都没忘记过给老六留个位置。”
吴广按着佩剑转身就走:“那就抓点紧吧,啧啧啧,当初他们趾高气昂的指着我们的鼻子赶我们出城时,我就想拿刀子割开他们的喉咙,看看他们喉咙里流出来的,是不是和咱们一样的血!”
陈风:“啧,那你可真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