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
陈胜笃定的点头:“尔等乃是乡党,又皆是的崛起于微末的草莽人杰,满心都是建功立业、荫妻庇子之念,尔等到底是心甘情愿归降我大汉,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归降大汉,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若是放任你们继续留在益州,保不齐你们之中就有谁不甘居于人下,跑到镇北将军耳边,撺掇着他再举旗反汉……别反驳我,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比我更清楚!”
周勃错愕的看着陈胜。
萧何也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来拿余光偷看陈胜。
这些话,当真是可以摆到台面儿上来说的吗?
你堂堂汉王,这么接地气的吗?
殿下其他文武大臣见了他二人的表情,齐齐鄙夷的一笑:土豹子,少见多怪!
“打你们肯定是打不过我!”
陈胜无视了二人脸上的错愕,平澹的继续说道:“而今你们都没有一战之力,日后就更不用奢望了,我大汉只会一日比一日强大,一日比一日不可战胜……那么,我为什么要劝你们归降,而不是直接带着我大汉雄狮去打?难不成是怕两败俱伤?你们自个儿们心问问,你们配吗?”
周勃张了张嘴,但逞强的话语最终也是无法说出口。
他若是不懂兵事,也就罢了。
可他懂兵事,他很清楚,若是汉军真倾力发兵去攻,他们是真的连两败俱伤的机会都没有。
汉军,真的是太强了!
陈胜澹澹的说:“我不愿轻启战端,自是怜悯我汉军的儿郎们千里奔波苦,也是念及尔等也皆是华夏儿女、当世人杰!”
“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纵使是胜了,也面上无光,徒叫亲者痛、仇者快。”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我是一片好心,想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隐患?”
“就为了装大度、装阔气,明知你们继续留在益州八成会反,明知只需要将你们换防到其他地区大家就是装也能装出一团和气来,还要将你们留在益州?”
“是我天真,还是你们天真?”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周勃无言以对。
面对陈胜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把明明该大家意会点到为止的东西全翻在台面上说,而且还说得这么有道理的主儿,他着实是没有任何应对之法!
萧何却是心下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由衷再次一揖到底道:“下吏代镇北将军,谢陛下仁念!”
他不是周勃,只当这些话是说给他二人听的。
他知道陈胜这些话,乃是说给千里之外的刘邦听的!
陈胜这是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刘邦:我调你们入巨鹿筑防,不是因为忌惮你们、也不是为了打压你们,而是为了留你们一条命!
陈胜这种思维,他不太能理解。
但他能感受到陈胜这种思维中的仁义!
虽然这种做法的确很霸道,但他的出发点的确是仁义!
否则,他可以有无数种办法,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刘邦这个“隐患”。
比如,让刘邦被病逝。
再比如,让刘邦被造反……
而现在,只要他们这群人真能老老实实的为汉臣、做汉将,就决计不会有任何问题!
朝堂上这么多文武百官都可以做见证!
陈胜没看萧何,目光依然盯着周勃:“还有疑问吗?”
周勃踌躇了几息,终究还是心悦诚服的揖手下摆道:“末将代镇北将军,谢陛下仁念!”
“别谢得太早了!”
陈胜轻笑了一声:“一码事归一码事,作为副使,你的疑问我解答了,作为汉将,你王前失仪、咆孝殿前的罪,我也要跟你算!”
周勃目瞪口呆:“啊这……”
萧何也是身躯一震,本就低垂的头,瞬间就垂得更低了。
陈胜面色一冷,陡然爆喝道:“叉出去,重打六十!”
立在周勃身后虎视眈眈许久的一干王廷侍卫轰然应诺:“唯!”
说完,就一拥而上,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拽头发的拽头发,硬生生将其拖出大殿行刑!
周勃也不愧是战场上滚过几遭的好汉,紧闭着嘴一声未吭!
处理了这条夯货之后,陈胜才遥遥抬手虚浮,浩瀚的真元轻轻将仍旧保持着作揖姿态的萧何扶起,和颜悦色的问道:“萧卿在益州可还有亲卷?”
萧何愣了愣,如实回答:“回禀陛下,下吏亲卷皆在沛县,并未随下吏入益州。”
陈胜颔首:“既然甚好,从沛县至金陵有平坦马道可行,也免得马车劳顿……”
萧何不明所以:“请陛下示下。”
陈胜和颜悦色的轻声道:“萧卿可愿留任金陵为官?”
萧何再次愣了愣,他想了许多种可能,也万万没想到陈胜会留他在金陵做官啊?
他本能的就欲张口婉拒,可话还未出口,便又想起陈胜先前对周勃所说的那番话:刘邦都降了,那他们也都算是汉臣了,若连陈胜亲口点将都不肯应,还执意要继续追随刘邦入巨鹿,那不是真成了贼心不死吗?
他只好回道:“承蒙陛下抬爱,下吏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微末之交不敢相忘,恳请陛下容下吏回转益州传达王令,与镇北将军话别,而后再回京效命!”
“哎!”
陈胜澹笑着轻轻挥了挥手,“传令有周勃就够了嘛,何须萧卿再麻烦一趟,萧卿又非武人,千里奔波终是不甚稳妥,至于叙旧话别,来日方长嘛,往后萧卿与镇北将军同朝为官,还怕无有机会再见吗?”
来都来了,还想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陈胜坚持,萧何只好应下:“下吏,敢不从命!”
陈胜略一沉吟,便道:“即日起,金陵设立京兆府,擢萧何为京兆府尹,位上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