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搏浪军全体将士的凝聚力、意志力、体力,都将是一场非常严峻、极端的计时竞赛!
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都有可能导致整场战役功败垂成、折戟沉沙。
比方说,本该在两个时辰之内打穿西路那五万骆越精锐,却因为那五万骆越精锐的顽强抵抗,愣生生打了四个时辰才将其杀穿,令中路左翼、右翼两路西越联军提前得知消息,合兵一处,或者一起赶来救援西路骆越联军。
那么,陈胜就必须得考虑,该如何才能带着刚刚才打完一场高烈度白刃战的搏浪军,进行战略转进了……
陈胜在心头将两大战术翻来覆去的比较,翻来覆去的完善,仔仔细细的推敲每一个细节,权衡每一个变量。
直至丑时,搏浪军众将校按时齐至帅帐听令之时,陈胜才终于拿定主意。
“众将听令!”
陈胜勐的站起身来,低声喝道。
帐下众将校面色一肃,挺直了腰杆垂首而立。
陈胜目光一扫,低喝道:“孔藂、陈贺听令!”
二人齐齐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陈胜:“孔藂为主将、陈贺为副将,率你二人本部兵马,依托庞邑城池、节节抗击百越蛮夷,勿令百越蛮夷肮脏腥臭之足,越过庞邑半步!”
二人听言,顿觉头皮发麻,他二人本部兵马相加也还不到七万,且他们左军与后军,本就是搏浪军中最不擅正面作战的两支军队,让他们顶住十数万百越人的正面进攻,他们顶得住吗?
但军令如山,无论这二人心头如何压力山大,面上都毫不犹豫的齐声领命:“末将谨尊假上将军令!”
陈胜没有与他们废话,再度开口道:“田荣、吴芮、共敖听令!”
三人整齐出列,齐齐抱拳道:“末将在!”
陈胜:“我给你们半个时辰,你们去将你们手里所有辎重尽数移交给孔将军代管,所有将士除兵甲旌旗之外,只携带三日口粮……半个时辰之后,三军开拔,随我征讨西路骆越联军,灭此朝食!”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逐路击破的冒险打法。
除去他骨子里就不接受任何惨胜的铁公鸡属性在暗暗作怪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下的搏浪军已经无法再执行“诈败”这种技术活儿了!
搏浪军需要胜利!也只能胜利!
若是再败,搏浪军的军魂,就真要散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逐路击破战法,无疑是最适合当下搏浪军的战法!
一日之内,连穿两路百越大军!
两日之内,打沉三路百越大军!
三日之内,打残四路百越大军!
这一连串胜利,已经足以抚平搏浪军将士们心中的悲痛,重新撑起他们坍塌的嵴梁!
虽然这很的确很冒险,很不理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癫狂!
但陈胜还是愿意带着十万搏浪军将士,豪赌这一把!
因为他确信,搏浪军这些将士,比他更输不起……
……
丑时四刻,十万刚刚经过整编、精简的搏浪军将士,在深秋皎洁的月光下,汇聚到一起,朝着庞邑以西通邵东的平坦马道行去。
百越蛮夷西路军那五万骆越精锐,眼下就驻扎西面三十余里外一处滨水的冲击平原上。
抓紧点,天亮前,就能赶到那处冲击平原边缘。
十万大军不分兵,在平坦的马道上拉出了十几里长的人龙。
陈胜行走在大军最前方,控制着行军速度,五里一停、十里一歇。
大毛盘旋在他头顶上的高空中,提前清理沿途的百越探子……
进入目标所在冲击平原边缘之后,陈胜招来田荣、吴芮、共敖三将,开诚布公的将逐鹿击破战术告知三人,末了说道:“百越西路军,是合围庞邑之三路百越大军中兵力最多、也是战斗力最强劲的一路,只消打沉了这一路,剩下的两路就不再是拦路石,而只是一脚就能踏碎的小石子儿!”
“你三人给我听清楚了,此战乃是十万将士强攻五万敌军,不计代价、不计得失,你三人就是拿自个儿的头颅去填,也必须要给我填出一场干脆利落的大胜出来!”
“只消胜了,搏浪军就还是搏浪军!”
“若是再败……”
“此战我将亲自督战,鸣金声不起,谁退我杀谁!”
三员大将直到这一刻才终于知道此役战法,齐齐瞪大了牛眼,目瞪口呆的的看着面前目披挂着他们搏浪军的赤焰将军铠,目光灼灼的好似双目要喷出火来一般的陈胜,心头无不震撼之极!
逐路击破战法,从技术层面上来说,既不高明、也不新奇。
但从气魄层面来说,陈胜这场战法当中充斥的那股子浓到化不开的不疯魔、不成活的气息,却是令他们感到卑微与渺小!
陈胜横眼一扫三人,无视了三人眼中的震撼、佩服之意,斩钉截铁的断然道:“尔等都是沙场宿将,如何排兵布阵无须我来手把手教你们吧?一刻钟后,擂鼓、冲锋,首战即决战!”
三员大将连忙齐齐抱拳行礼:“唯!”
言罢,三人拨转马头,向着各自本部兵马奔腾而去。
长龙缓缓的进入冲击平原,慢慢的排兵布阵。
终于,还是教百越蛮夷的斥候给发现了踪迹,暴怒、凄厉的咆孝声,打破黎明前最黑暗的夜晚。
“彭彭彭……”
陈胜亲自擂鼓,雄浑的鼓声震碎夜幕。
无数火把应声亮起,三万将士挺起枪矛,好似潮水般朝着冲进平原另一头的百越蛮夷营寨奔腾而去。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