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偶尔有英明的君王,连消带打的整垮了几个世家,也不过只是将那几个世家的权力和财富转移到其他的世家手中,与大局无补。
甚至就连许多姬姓宗室王侯,在就藩之后,都会逐步加入到世家大族的体系中,与世家大族共进退,一起与中枢博弈,维护自身的利益。
这是世家大族有恃无恐的底气!
你看不惯我?
我不伺候了还不行么!
辞官还不放过我?
那你有能耐就整死我!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真能整死我!
但哪有怎样呢?一个我倒下,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接着恶心你!
什么?不用我们?
那请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挂在门上,我要看着你亡国!
但在汉廷,这一套完全行不通!
稷下学宫这个他们一直都清楚不可小觑,但最终发现自己还是太小觑了的王廷机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打破了他们世家大族维持了几千年的知识封锁,并且逐步成长为一个完全可以替代他们的庞然大物!
他们不辞官。
下边都有的是稷下学宫出身的能吏,眼珠子发绿的盯着他们屁股底下的位置不眨眼。
敢辞官?
中午官寺就把地拖干净了,等着迎接新官上任了。
下午特战局和司法吏就上门儿盘查家产、深挖过往罪状了。
天黑前就能全家整整齐齐的进大牢里赶上一顿热乎的晚饭了……
这还敢违逆陈胜的意志?
真嫌一家老小都长着脑袋太过碍眼么?
……
纵然已经见过王廷侍卫很多次,但如今再见到一千全副武装的王廷侍卫好似洪流般奔涌过大地的画面,蒙恬仍大感震撼,心下暗下决心,定要将红衣军也操练成如王廷侍卫这般的强军!
“末将拜见蒙将军!”
眼见蒙恬亲自出城相迎,陈风连忙打马先行,主动抱拳行礼。
蒙恬依大马出列,迎向陈风,一边走一边爽朗的抱拳还礼:“一别多日,陈局长一切可好?”
陈风:“末将一切安好,谢蒙将军挂念!”
二人相接,跟随二人的王廷侍卫与众红衣军将校,都极有默契的止步,给二人留出会晤的空间。
蒙恬上下打量着陈风:“年节将近,是何事劳动陈局长,亲自走一趟徐州?”
陈风没有回答,反问道:“末将先前拜托将军加强徐州各郡郡邑驻军之事,将军可曾照办?”
说话的档口,他从腰间取出代表陈胜的铸铁令牌,借助身位隐秘的向蒙恬展示了一下。
蒙恬见了铸铁令牌上浮凋着的“汉王”二字,心中暗惊,不动声色的点头道:“陈局长亲笔书信,某自不敢大意!”
陈风点了点头:“如此,一切便等入城后再细说……对了,入城之后,还请将军遣军封锁下邳,派遣神射手分驻四城,射杀一切出城之飞禽,我特战局若要传讯,自会持末将手令,登城释放飞禽。”
扬州那边,他已经传讯陈守,请他暗中遣军,盯住扬州最大的几个世家,只等徐州这边一动手,扬州那边便同时动手,先拿人,再细查过往罪状!
这真不是他们手段过激,就这些个世家大族的德行,全杀了,或许有冤枉,但是隔一人杀一个,肯定又有漏网之鱼!
所以,还是先全部拿下,再行追查更为妥当。
用陈胜的话说,不可冤枉一个善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一个恶人!
蒙恬听了陈风的话,心下越发震动。
连他们当初首次攻入下邳城,封城可都没这么严密!
“陈局长说得是,此地确非说话之所!”
蒙恬拨转马头,向陈风一摊手:“请!”
陈风连忙笑着还礼道:“蒙将军乃上将军,末将岂能放肆,蒙将军先请!”
蒙恬笑了笑,把住陈风的手臂,并驾齐驱:“你我并肩破敌数月,如何会这般生疏?”
陈风也只好任由他把这自己的手臂,一同往下邳城内行去。
他心头跟明镜一样。
蒙恬会如此抬举他,并不是他陈风有多大才能,而是因为他陈风不但是特战局局长,还是陈家陈老二!
蒙恬抬举他,既是在向自家大兄表忠心,也是在向陈家表示亲近之意。
别看蒙恬平日里直来直去,甚至连自家大兄都敢公开反驳,但实则他的心思,乃是王廷诸将之中,最细腻的。
何时能反驳自家大兄,何时该唯命是从,何时该向王廷中枢示好,蒙恬清楚得很。
当然,自家大兄也看得分明,不然也不会将打沉任嚣的战功全让给蒙恬,提拔其出任红衣军代理军团长。
二人并肩穿过阴暗的城门洞子,走入一片如血的残阳之中。
初冬见残阳,也真是很稀奇。
……
同一时间。
陈县南郊、虎贲军大营。
北风掀动“李”字帅旗猎猎作响。
李信面色冷峻的按剑伫立于高高的点将台上,目送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赶往兖州东北部、豫州、徐州三地。
数名将校面带忧色的伫立在他身后,呐呐不敢开口。
“粮草已经就位!”
“某家就一个要求!”
李信头也不回的一句一顿道:“按时、按质、按量的完成此次抗寒救灾工程!”
“若是完不成,某家会自行提头去见大王!”
“但在此之前,某家会先取尔等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