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深入的李牧,看似气势如虎,但实则在他选择孤军深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对巨鹿太平道本部的威胁性,他占据临淄,不过是为了辅助王翦军,前后夹击巨鹿的太平道本部。
至于兖州的吕氏父子,守土尚且自顾不暇,更别提打出兖州,配合王翦围攻巨鹿太平道本部。
所以,只要能趁着王翦军主力与巨鹿太平道本部对垒之事,一举抄了王翦的大后方。
巨鹿之围,不攻自破!
……
陈胜思虑了许久,巨鹿之围,他恐怕还得想法子去解!
抛开各自的信仰与立场不谈,眼下他陈郡与太平道,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旦太平道真完犊子了,朝廷调转枪口立刻就会来围攻他陈郡!
大周朝廷两百多万兵马!
他陈郡拿什么去挡?
需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所以,太平道现阶段就完犊子,不符合陈郡的利益!
不但不能让太平道完犊子。
还得想法子扶太平道一把,好让太平道能和大周朝廷再有来有回的多打两年……
这样,他陈郡才能用最小的代价,博取最大的发展!
但怎么个去法儿,也有说道……
搏浪军,始终是悬在陈郡头顶上的一柄利剑啊!
这柄利剑不除,陈郡的防务就得牵扯他极大一部分军力。
而且这种撩拨大周朝廷神经事,必然不能他亲自出马。
非是怕触痛朝廷神经,引得朝廷发兵来攻。
而这种触痛朝廷神经行为,必然会引来朝廷发兵来攻。
他必须得留镇陈郡,预备调集兵马迎敌!
“阿爹和刀叔都不行……”
陈胜拧着眉头沉思着。
虽然陈守与陈刀的指挥风格迥异,但都比较倾向于正面作战。
而奇袭王翦大后方,需要的是一个灵活的将领,最好是一位擅长打运动战的将领。
他麾下的将领中,季布有这方面的潜质,但也还欠缺些火候,暂且不能独当一面。
陈七、陈九他们就更不必说了,这一批人陈家人虽然忠诚没得说,但追究是老了,思维僵化,跟不上红衣军前进的脚步,后续还得任用一些得力的将校,将他们一点点的换下来,调离到其他无关紧要的位置上。
至于陈婴,优秀是优秀,但沉稳有余而变通不足,后续也会朝着正面作战的方向培养……
陈胜左思右想许久,发现除了自己,还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将领。
嗯,也不是完全没有。
李信就挺适合干这个活计的。
可惜李信熬鹰的火候也还不到,现在放他出来领军,是祸非福。
‘看来稷下学宫科兵的招生规模,还得再扩大啊。’
陈胜心下想道。
他会心生次念,不单单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将领,去突袭王翦的大后方。
还因为,颍川之战已落下帷幕。
红衣军,又要扩军了……
这一轮扩军,他预备再增加两个师的编制,合共十万兵马。
粮秣的问题,在攻下颍川之后,已经暂时得到了缓解。
颍川富庶,且去岁旱情并不严重,郡中诸世家大族存粮极多,供养十万兵马,绰绰有余!
但将领的问题,情况堪忧。
据陈胜此次亲自领兵入颍川作战的过程中,对麾下各级军官的观察,当前师一级和团一级的将领,大都还不具备与他们的职位相匹配的能力。
冷兵器战争时期,一位将领有无才干,简直就和和尚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的!
只需在行军或作战的过程之中,登高一望,便能根据军阵、士气,以及对于军令的反应速度,迅速判断出一位将领到底是有真能打悍将,还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目前他麾下,佼佼者如季布,指挥军队之时都时常还会有手忙脚乱的情况……
但有一说一。
如今哪怕是表现最差的团,情况也比当初赵四率领的那个一盘散沙的曲,要好很多很多。
这得益于一大批稷下学宫培养出来的营连级军官,填充到了红衣军中,搭建起来红衣军的指挥系统。
……
‘希望我能撑到你们都成长起来吧!’
陈胜感到有些疲惫的双手捂脸,用力的搓了搓麻木的面颊,搓出了一手的泥垢和面油。
适时,陈婴的声音响起。
“启禀将军,敌将姬列带到!”
陈胜放下双手,就见陈婴站在自己面前,抱拳行礼,在他身后,一名胡须打理整整齐齐、似乎还抹了一层油的狼狈中年将领,被两名红衣军将士强按着,跪倒在地。
“你就是姬列?”
陈胜轻笑着开口道。
“乱臣贼子!”
姬列固执的昂着头,怒视着陈胜,破口大骂道:“甿隶之子,婢……”
“啪!”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按着他的一名红衣军士卒,狠狠一个大嘴巴子甩在了他的嘴上,打落了他半嘴牙,直接将他还未吐出口的污言秽语给堵了回去。
“很好!”
陈胜笑吟吟的冲那名动手的士卒比了一根大拇指,“兄弟,叫啥名儿?”
那名对姬列怒目而视的红衣军士卒,听到陈胜的话语,抬起头来羞赧的抱拳道:“回,回上将军,标下唤作周豹,陈县长安坊人氏。”
“长安坊?邻居啊!”
陈胜笑吟吟的颔首,并未有在乎他那点小心思:“谢谢你替我维护了我娘,我手里还有一个下期稷下学宫的名额,回头你告诉你的上级,让他将你的名字一并报上去。”
周豹大喜,连忙单膝跪地,高呼道:“标下定为上将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了!”
陈胜伸手遥遥虚扶,无形的温和力道将周豹从地上扶了起来:“咱红衣军不兴这个!”
“谢上将军!”
周豹激动得浑身颤栗,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此改变了。
“至于你……”
陈胜垂下目光,阴冷的看着仍昂着脑袋的姬列:“你很有骨气,不愧是宗室子弟,我这人,打小就特别佩服有骨气的人,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拖下去,砍了!”
姬列愣了愣,似乎是不相信陈胜真敢杀自己。
直到押解着他的两名红衣军将士拖着他往后走,他才勐然惊醒,跳着脚就要开口求饶。
然而他求饶的话语还未能说出口,就已经被周豹眼睛手快的一把将汗巾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姬列拼命的挣扎着,目光死死的盯着陈胜,似乎是在等待陈胜打破这场吓唬他的戏剧,重新请他回去,好生相待。
然而,直到陈胜的声音,从他的视界中消失,他也没能等到陈胜开口。
他对陈胜最后的记忆,就是那张双眼散发着阴冷的光芒,面上却仍带着丝丝笑意的惊悚面容!
不一会儿。
周豹就提着姬列死不瞑目的血淋淋头颅,前来复命。
陈胜看了一眼,就挥手命他拿下去,挖个坑埋了。
待到周豹走远之后,陈胜才一抬眼,看向仍旧垂首伫立在自己面前的陈婴,澹澹的道:“多把精力放在带兵上,这样的小心思,少动……我不喜。”
陈婴抱拳,毕恭毕敬的回道:“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