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军斩首八千级,俘虏降兵五万七千余人,逃逸者数千,死于攻城之战者数千。
缴获战马八百匹,骡马驴牛三千余,粮草二千石。
令获兵甲辎重无数。
将台之下。
陈胜看着各方面汇总过来的数据,心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么多的降兵、大牲畜,来年郡中无论是想扩军还是想扩大生产,都不愁劳动力了。
忧的是,距离明年开春还有三四个月,他养不起这么多饭桶……
霎时间。
他脑海中已经接连闪过“世家豪族”、“州府”、“朝廷”等等弄粮食的渠道。
但很快就被他一一否决。
世家豪族什么的,就不说了。
陈郡的世家豪族,算是被他给薅秃了。
没个十年八载,缓不过这口气儿来。
州府也不说了。
蒙恬就是吕氏的家臣。
他的态度,代表的就是吕氏父子的态度。
就蒙恬今日的所作所为,他要想从州府换粮食,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带着麾下的兵马给州府打工, 要么拿这批降兵换。
这两条路,哪条陈胜都不想走!
朝廷……
在陈郡,他陈胜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
在朝中那些高高在上公卿们眼里,他估计就是个跪着要饭的。
偏偏他这人打小儿腿脚就不好,跪不下去。
就在陈胜的思绪渐渐跑偏,渐渐往歪门邪道的路子上靠拢的时候。
下方的项梁忽然上前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热切之意的笑着拱手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胜一见他眼神中的热切之意,心头便登时一亮,暗道了一声:我怎么把这個土财主给忘记了?
他当即扭过头对侍立在一侧的范增和陈刀等人说道:“整顿兵马,启程回家!”
众人听令,齐齐兴奋的行礼道:“唯!”
待众人离去之后,项梁正要急着说话,陈胜已经抢先一步笑道:“世叔要说的,是降兵之事吧?”
项梁见了他的笑脸,心头略松了一口气,抱拳道:“将军……”
他一礼还未行下去,陈胜已经一手抬住了他的双手:“世叔,仗已经打完了,此处又只有你我二人,就别在将军前、将军后了,您还是唤小侄大郎吧!”
项梁也笑了,“哎,大郎。”
陈胜邀他坐下。
项梁先是大大的称赞了一番他的战术指挥,不断拿他和他那俩离家出走的不成器子侄做比较,听得陈胜心头极为受用。
实话说,他调项家军入营之初,其实是想请项梁来做统兵大将,率领他们去与屠睢军作战的。
毕竟项梁曾在幽州军中做到了裨将,论统兵经验,他当为陈郡之最。
连砀山之战前的蒙恬,比起项梁来第应该都还有所不如。
但项梁入营之时,正逢陈胜他们在拓县成功伏击了屠睢军的先锋,心头有了些许底气,就没急着提这一茬儿。
而来他郑重的思忖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统兵,
一来,他麾下的势力,暂时还类属于家族企业,中间的管理层,不是自家的叔父,就是他的心腹,贸然请一个外人来做高管,内部恐会有怨气,甚至包括他自己,也有些担忧项梁拿他的兵马做炮灰给项家军铺路……承认亲疏有别,是一名智者最基本的素质。
二来,他和他麾下的兵马,都需要学习和锻炼,黄巾之乱刚刚掀起,现阶段的黄巾军,还处于一门心思“人多势众”的乌合之众状态,正是最好的练手对象,现在都不自己亲自指挥兵马去作战,等到后续战争的烈度逐步增长,他就更没办法上手了。
事实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一役打下来,他和他麾下的兵马,都得到了充足的长进。
即便还够不上名将和精兵的门槛。
他们也决不再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大郎,而今黄巾之乱愈演愈烈,九州半壁烽火、势如累卵,世叔不得不为族亲计,你看,此役所俘的降兵,可否均给世叔一部分?”
项梁笑容满面的说道,说话之时不断打量陈胜的脸色,末了又道:“不用太多,有个两三千人足矣!”
陈胜豪迈的一拍手,笑道:“害,世叔这是哪里话,此役乃是小侄与世叔一同战而胜之,降兵本就该有世叔一部,提什么均不均的,就太见外了!”
项梁大喜,却又听到陈胜道:“不过世叔,今岁郡中旱情粮荒,您心中也有数,小侄儿支撑着一郡老小艰难度日,本就已经捉襟见肘,而今这一批壮丁,正好作明年春耕之用,原本是极好的事。”
陈胜轻轻摇着头,叹息道:“可小侄实在是养活不起这些大肚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