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雾与如许上了马车,一直拉着她的手。两人沉默良久,千雾摩挲着她的手背闭着眼假寐,此时忽而睁眼,温柔的目光中夹杂着复杂的神色,忽然开口:“虽然痛惜云安,可我依然庆幸今日你没有饮下那杯酒……”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自责。”如许听到他的话,苦笑道。
“你无需有这样的想法。她因我而死,说到自责,没有人比我更应该承担。可即使我自责也要适可而止,因为我从未给过她希望,从来问心无愧。这一切也是她的选择而已。”千雾说道,又看着如许,目光沉沉像将要入夜时天穹上染了墨的彩霞。
他把目光游移到她手上,不想她感到不自在,继续说道:
“至少从始至终,我只爱过一个人。”
如许心里重重的狂跳着,身上不知从何处涌上来一股热气,她猜测千雾已经知道了什么,不敢再抬头看他。
这时候,马车已到许府,千雾放开了她的手:“无论前路如何,你如何选择,我都认同我都支持。”
如许知道自己该下车了,却又一把抓住他已经松开的手:“哪怕我会伤害你吗?”
千雾摸摸鼻子,低低的嗓音发出笑声:“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你不会伤害我,伤害我的从来不会是你。至少这一点我绝对相信。”
如许垂下双眼,轻轻吸了吸鼻子,扬起笑脸道:“你还真是……”
千雾忽然伸手把她轻轻抱在怀里,胸膛却不贴着她,保持着恰恰好的距离:“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怕。我会成为你过河的船,登山的杖,再不济也会成为悬崖边上托住你的那棵歪脖子树。”
“就算是歪脖子树,那也是貌美帅气的歪脖子树……”如许闷闷的笑出了声。
两人已有将近一月没有好好说过话,可此时也不是能说话的时候。如许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口望着远远行驶而去的马车,直到府中的丫头看见了她叫她进去,她才回过神回了府中。
如许回到府中,见到了回来的金风和许崇新,两人已经梳洗过了,但脸上仍然能看见明显的瘀伤。特别是许崇新,脑门上起了一个大包,红红的一块特别的引人注目。
“看到你们平安回来就好了……听闻你们被吕高求的人盯上了,我一直担心。”如许握住金风的手臂,“现在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金风笑道:“我们刚刚把吟心姑姑送到笑金山庄,就听闻你被皇上请进了宫中,我才是担心,都拧巴了一个时辰了。”
“没想到许先生竟然真的是许姑娘……”旁边一直抱着臂的许崇新忽然发出感叹,“看来王爷的苦日子到头了,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如许看着许崇新,喜出望外道:“你的心智恢复了?”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皇上的红影杀手,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走运,被人家一个铁锤凿了一下脑袋,忽然就恢复了。”金风回过头看着许崇新,摸了摸他那块大包,似乎很可惜道,“啧啧啧,你这头不会是铁做的吧?人家那一下子怎么没把你彻底砸成弱智?”
许崇新一把拍开她的手,翻了个白眼:“母夜叉我劝你善良点。”
金风撸起袖子又准备收拾他了。
闹了一场后,许崇新忽然想起了一件正事,对如许道:
“方才雾渺来了没见到你,叫我给你梢一段话。她说希望你能珍重与王爷的情谊,王爷在京中已为你做了很多事,只是你不知晓罢了。”
如许愣了愣,垂眸一笑。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从她进京都开始,无论是去寻找姜太医,进宫查密室又或者是金风与菖蒲在许府大打出手,将许府造成了那副废墟样子,这一桩桩一件件漏洞百出的事情却一直掩藏着,被一只手罩住。不仅上不达天听,就连民间也是一点风声也无。
这些她当然都知道,是谁在背后给她兜底给她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她当然是知道的。
“你稍后是不是要回王府一趟?如果你回去见着了雾渺,替我告诉她,她的意思我全明白。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定是要向着夫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