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在药铺子里找一间屋子也可以,为何一定要在这里?云河心里疑惑着,又瞥了一眼何时了,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了。何时了这是在试探大师姐。
“云河将军是关心则乱,夫人真是好福气,寻得这么一个体己贴心的良人。”何时了脸上挂着招牌笑容,眼中却是冰凉一片,“但是就不知云河将军是如何得知此事,还寻到此处来了,不知是否是有人告知?”
云河抿着嘴看着何时了。
他已经怀疑大师姐,今日这件事,如果大师姐全然相信何时了,把方子送到了寒氏手上,也就证明了她没有偏袒,没有背叛任何一方。但如今云河出现在这里,说明大师姐已经把此事告诉了云河,还把信给云河看了。
林故之,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我会卑劣到利用云河的妻子来对付他吗!何时了心里凉了大半,垂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刚刚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日后若是夫人头痛再发作,你就按照我教的法子给她施针下药,两个月一循环,六个月后大概就无碍了。”何时了对寒清瑶说罢,又看向云河。
“今日之事也怪我安排的不妥当,应当提前知会云河将军,时了在此赔个不是。”何时了说罢,对着寒清瑶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寒清瑶拉着李秀秀的手道,“秀秀,我回去会按神医的方子给你抓药,要是你吃了还不见好,你就再来找我。”
李秀秀点了点头,寒清瑶对她笑了笑便走出了院子。
大师姐晚来一步,到时只剩下云河和李秀秀两个。李秀秀又给她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大师姐脸上沉重而又苦涩。何时了怀疑她,那就说明她在何时了心里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大师姐苦笑了一声,看向云河,“只怕以后我也要回山庄去,不能再帮你了。”
“今日是我鲁莽了,一心只想着秀秀的安危,师姐我对不住你。”云河说着话,“你已帮了我许多,现在害得你和何时了这般样子,委实也是我的过错。”
“怎么能怪你呢,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大师姐说着话,缓步从院子里走出去。
晚些时候,大师姐回到了竹屋。这时候天已向晚,竹林里已经阴暗。寒冬腊月的,她瑟缩着手脚,站在院子的篱笆外面,望着院子里那方石凳和石桌。
记得那时候还是秋天,那天秋菊落了满地,她从云河那里哭着回来,何时了举起酒杯邀她喝酒。秋风吹拂,他的袖子随着风飘动着,几丝长发散落着。那时候,他眼中有赤诚真挚,有热切期盼。
大师姐搓了搓双手,跺了跺双脚,天实在太冷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去敲了敲竹屋的门,见里面没有回应,她小心的把门推开。
屋子里没有点灯,大师姐进了屋来,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和冰冷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屋内比屋外还要冷上几分。
何时了坐在火盆边上,呆呆的盯着炭火,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师姐推开了门,风卷着丝丝细雪吹了进来,何时了身上一冷回过神来,望着推门而入的大师姐。
她走过去蹲下身,把何时了挤过去一些,伸出手去烤炭火,“何时了。我想了一会儿,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可我还是不想走……”
“今天就算你骂我打我,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我知错了,你别赶我走就成,好不好?”大师姐放柔了声音,压抑着颤动的嗓音道。
何时了一直看着她,眼里映照着火光,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阳。大师姐见他不表态也不说话,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着声音问他,“你还要不要我?”
何时了看着她,低下了眼,把手从她那儿使劲抽回来。大师姐抿着唇深呼吸一口气别过头去,眼泪瞬间滑了下来。
有时候,你伤了一个人的心,辜负了一个人的信任。就如同折断了一根树枝,那个伤痕会永远在那里,而那个地方,也永远不可能再长出同样的树枝来。
她难受的压住心口,就要起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何时了一把拉住她,手一收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我真是拿你没有一点办法,本来想了很多话要来骂你,可是一看见你这狼狈的模样,就说不出口了。”
大师姐伸出手捶了捶他的背,含着哭腔道,“我刚刚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手这么凉,是不是在外面站了很久?”何时了放开她,握过她的手敷在自己脖子上,又捧着她的脸看了看,嫌弃的笑道,“你看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去偷鸡摸狗了,头发都乱成鸡窝了。”
大师姐看着何时了,含着泪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许伤痕不能长出新枝,但是肯定会从旁再发新芽,发出了新芽一切都还有希望,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