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忽起,吹得枯黄的杂草一片翻滚。
看着四下摇晃的杂草,江离皱着眉头,侧脸躲过迎面而来的细长叶子。至于是否会割伤背上之人,他也无暇在乎了。
他本意不在寻找悟为道人的行踪,找到他,不过是意外之获罢了。
他似不死心的转头看向那一线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瑰丽无常,群山环绕,却独独劈开了一条缝,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只是,那位神秘的老人家显然是不喜他人打扰。得天独厚的地势下,她还布下了重重阵法,让人只能远观而叹。
他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自嘲,扭头继续在这泥泞的杂草中蹒跚而行。想他自负师从高人,习得一身术法。来了这儿,御风而行只是妄想,唯有脚踏泥泞而走。
更妄论,通过那一片灼灼桃花了……
失神的时间永远都是匆匆而过,待他反应过来,杂草丛已是快要走到尽头了。
他弯着的身子一僵,被杂草遮挡的视线隐隐约约间,现出了两个身影。
静默不过片刻,他继续迈开脚步。平静的脸上,除了在泥泞中行走累出的一滴细汗,一片平静。
他并未因没有察觉到两人的气息而苦恼,也未因两人身份而疑惑。
“江离”一声略带鼻音的女声响起。
江离这才抬头望去,枯黄且锋利的枯草已在身后,身前的,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两人。
“悟为道人无碍!”
他似乎突然想起,面前的男子乃是无名的掌门,淡淡地开口解释。
不待两人反应,他便越过他们,缓缓来到两人身后的大树下,将背上的悟为道人安置于此,方才直起腰来。
“他怎么了?”
宋南柯藏起心中所有的情绪,见悟为道人被几番摆弄也不见有醒来的势头,不禁问道。
“灵魂出窍”江离言简意赅地回道。
“那灵魂呢?”
宋南柯下意识一问,只是,话出口后,她便后悔了。要是江离知晓悟为的灵魂所在,又何须这般辛苦地将他背回。
“不知……”江离转身,语气平和地照实回答。
“我当时看到他时,他已是昏倒在一旁。”
“哦”宋南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将悟为道人背回来辛苦了,谢谢。”
江离也不客气,坦然受了她的答谢,却也不多话,随后便往杂草丛中走去。
“明明无法靠近,为何还要进去?”这时修远出声了。
江离迈开的脚步一顿,看着山缝,此时太阳西斜,从缝隙里面露出缕缕阳光,似乎直直地照入了他的心脏。
其实,他也不知为何这般执着于再见那人。或许,是那人救了他;或许,是那人面对他时那捉摸不定的情绪;
又或许,只是他受伤时那一声凄厉……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看了修远一眼,神色平和,不起波澜。
“我的事不足与阁下道!”
两人相视间,修远忽地轻笑一声。
“倒是在下唐突了。”
“想来忠心耿耿的江侍卫不随太子回晋,反倒孤身前来此山谷,定然有要事。这也是巧了。”
“在下亦有要事,急需阵内之人解答,我们何不一起搭个伴儿”
闻言,江离平静的眸中泛起了一阵涟漪,甚至冻起了几分冷意,周身气息顿时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不要误会!我们并无恶意!”见状,宋南柯忙开口解释。
“我们心有谜团,似于阵中之人有联系,抱着几分侥幸,望布阵之人能解惑罢了!”
似乎是感受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宋南柯的恳切,渐渐地,江离便敛起了周身生人勿进的警惕。
“你进去过?”寂静了好一会儿,江离终于开口了。
“那一片灼灼桃花吗?”修远淡淡一笑,语气间无半分困顿。
江离不语,默默地等着修远的后文。
“我试着接近过,但是却一时不察,教阵外之人施法打伤了,唯有就此作罢。”
“你的伤,可否让我看一眼。”说着,他不自觉地覆上了手臂。
“实在不巧,得高人医治,手上之伤早已完好。”
修远自然没有放过江离那细微的动作,他指着江离抚着的手臂,淡淡地说。
“手臂之上,可是有一处月牙形伤口!”
见修远所言正中,江离脸上并无讶异,也许,打从一开始,他心里便是相信他的。
或许,真如那浴火怪物所言,他们,上辈子,真的有所牵绊。
“走吧……”没有过多的话语与犹豫,说下一句话,江离转身便走。
“等等……”宋南柯一把扯住修远的袖子,为难地指着靠在树干边上毫无意识的悟为。
“若是无人照看,他会不会有危险?”
这尧山向来人迹罕见,自然栖息着很多的野兽。若是瞧见了躺尸一般的悟为,岂不是大饱口福了!
“无事!布下一个结界即可!”
说着,他以手结印,一缕银白光芒跃然而出,飞至悟为顶上停下,以此为圆心,规规矩矩地画下了一个圆。
瞬间,一个平面圆成了一个鸡蛋罩子,将悟为密密实实地护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