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亲口告诉他自己肚子里存在着一个小生命,也没有告诉肖宸只要他能活着,其他所有的事她都可以不再追究过问,只要他心里有她。
说到底,她是个脆弱的女人,而那个人,是她的伴儿。
温承来的时候童佳期正在给石凯打电话请假,大雨淋湿了她整条裤子,闷热的天,雨水却刺骨的凉。
“四嫂,怎么不在家里等我,跑到小区门口来做什么?!”温承连忙下车,他的新秘书为他打着伞,自己的身上却淋湿了大半。
童佳期把行李往后备箱里一扔,在大雨中朝他喊道:“里面不好倒车我就等在这儿了,上车,走!”
温承为她打开了车门,接过秘书手里的伞为她撑在头顶。待到三人上了车,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王秘书是从别的部门临时调过来的,他没见过童佳期,却也知道她是肖宸的太太,这次跟着他们去苍北区也是因为肖主任失踪的事。也许,她还不知道苍北区的现状,也不知道所谓的“失踪”究竟是个多么严重的情况。不过在他看来,肖太太不知道实情也好,免得过分担心,再急出个好歹。
“四嫂,其实你不该来的。”温承苦笑,言语间有着浓浓的自责:“都是我没用,如果四哥没有被调去那种地方,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新闻里说是他自己要求前往山区深处的,怎么会怪你呢?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童佳期虽然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了解肖宸,可她却知道无论让他再重新选择多少次,肖宸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明知危险也一定会走进那片危险区域的。
温承看了她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索性在车子上抓紧时间休息,等到了苍北区,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去主持。
童佳期只觉得小腹有一阵抽紧,却不妨事。她下意识的摸着肚子,心里不停的祈祷。
苍北区是雁门市最偏远的山区,连配套的交通设施都不完善。路程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就开始了剧烈的颠簸,车上的人根本就没办法睡觉,哪怕是闭眼小憩。
童佳期忍着恶心,生怕自己会在车上吐出去。晕车倒是无所谓,她就害怕是肚子里那个小的在折腾,毕竟她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孩子的事。
出事的山村在苍北区西南,尚且属于苍北区距离区政府所在地最近的一个村子了。
温承到的时候,那些闻讯的基层干部早就在区政府的院子里一字排开,等待迎接着这位传奇版的年轻市委书记。
“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你们肖书记的消息?”温承一下车,还不等在场众人开口便开始追问起了肖宸的下落。大家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像一副心虚的样子。
“说话啊!都哑巴了?!”温承瞪着眼睛质问道:“你们肖书记要进山,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肖书记从大城市里来的,我们这些乡村土包子说什么,他怎么肯听呢?”说话的是苍北区区长蔡自福,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身边的人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千万别说了。
温承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蔡自福立刻缩了缩脖子,压低了眼睛不吭声。
平日里他老蔡可以和肖宸那个毛孩子对着干不假,可眼前来的这一个可是他们雁门市的“顶头上司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高了那么多级的。他也想不到肖宸那个毛孩子竟然能请来那么一尊大佛,本来这场雨下的,可就不“是时候”。
肖宸那个小娃娃刚刚到任的时候就好一番大动作,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那一口气何止放了三把,下手就是往死里整。他先是借着一个农村妇女死了男人的事儿撤了几个村干部,偏偏那几个人都是区委里面的“关系户”,一来便是把大伙儿得罪了个精光,在村民里却落了些个好名声。然后他又开始在全区范围内进行三项“普查”,查出来的问题有多少,这个连他这个做区长的都不好说。再然后,肖宸那毛头小伙子一意孤行的要做防汛防涝的工作,不顾大部分区里领导干部的反对硬是把这个工作指派下去了,为了杀鸡儆猴,他还把区公安分局的局长给撤了……
肖宸那小娃娃的手段真可谓是雷厉风行,出手又快又准。有人服他,自然就有人恨他巴不得他死呢。
也巧了,这雁门市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雨了,偏偏今年这场雨来的又大又突然。之前关于要不要将区政府半数的钱都砸在防汛工作里的讨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肖宸那颇为不得人心的举动,反而救了他们这群人脑袋上的乌纱帽。
眼瞅着市委书记都来了,蔡自福心里越想越多,也忍不住开始嘀咕忐忑。
苍北区平日里山高皇帝远的根本没有外人愿意来当这个官,现在不仅来了个区委书记,又把市委书记给招来了,那这么多年来苍北区的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会不会都……
蔡自福越想脸上的表情越纠结,在旁人看来,他的模样就是“担心”,至于他到底为何而担心,旁人就没法知晓了。
就在场面一度尴尬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这群大老爷们的圈子里响起:“温承,先做安排,再追问肖宸进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