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关世界，宋越正在跟夫子聊天。
师娘在厨房教钱芊雪做饭。
这边师徒二人其乐融融，享受着极为难得的片刻清闲。
“你的两个视频收到了奇效，虽然还有很多风凉话跟嘲讽的声音，但主动过来投奔我们的人络绎不绝。”
“这么多年了，终归算是看见一丝希望。”
夫子轻叹，脸上表情带着几分感慨。
“另外洛筠前几天将魔族攻击八关结界的那段视频也给放出去了。”
宋越比较关心这个，问道：“效果怎么样？”
夫子笑笑：“有你前面的两个视频做铺垫，这个视频放出去之后，引起了强烈震动。”
宋越冷笑一声：“不震动才怪，九关世界好比一座城，结界是城墙，一群明显强过我们的敌人不断疯狂攻城，试图将城墙攻破，然后屠城。”
“城里的人却不自知，还整天想着争名夺利，醉生梦死”
夫子道：“现在终究是有改观了！”
他看着宋越：“等看到最新视频，他们肯定会更加震撼，这次的视频很好，真的好！”
“连我都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地步！”
夫子充满感慨：“既能通过最新这段视频让他们看到希望，同时，也能看到魔族的强大！”
“留守在后方大本营的一道关卡里面，就有上百名真仙，连我都有些不敢置信，之前我还以为他们的强者都集中到了第八关。”
“按照这个推算，光是前面那七关，恐怕至少还有七百名以上的真仙。”
“真正的魔族大军，如今都已屯兵在第八关。”
“如果不能正视魔族的威胁，人族将来一定会吃大亏。”
宋越问道：“对了师父，我姐从那边传递回来的消息当中，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吗？”
夫子点点头：“有，魔族目前的真仙数量大概在三千左右，仙王层级的巨头，已知的大约六七十人，或许还有一部分未知的。”
“至于渡劫、圆满、脱壳这种层级的，加起来有数百万之众。”
这数字多少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宋越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师父从不说这些。
太打击士气了。
听了之后简直令人绝望！
别看他在第一关三场战斗就干掉对方八九十个真仙，真要对上有仙王级巨头坐镇的魔族大军，他也照样迷糊！
而且对方在明知道他可以任意穿梭每一关后，肯定会警惕起来，做出相应的防御跟布置。
以后再想像在第一关那样获得如此丰厚的战果，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
甚至可能会有仙王级巨头随时随地打算伏击他。
不过这样也不错！
宋越看着夫子笑道：“师父，我决定了，回头我就来回到处乱窜！”
“没有规律，没有顺序，想去哪就去哪，我要让所有魔族胆寒！见到仙王级的我就跑，见到真仙我就杀！”
“就算依旧无法对魔族军团形成致命打击，至少可以影响他们的士气。”
“说不定还有机会牵扯住几个仙王级的巨头，这样一来，他们攻破结界的时间，就得往后延！”
“要是真能拖到宇宙破灭那天可就太爽了！”
夫子笑笑：“那恐怕很难，不过你这个想法没问题。”
随后他看着宋越：“还有一件事，咱爷俩得商量一下。”
宋越微微一怔：“师父您说！”
夫子目光温和的看着宋越：“你可知，他们所谓的节点在地球上，那么攻破结界，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这群魔族最终一定是要进入地球的。”
宋越露出思索之色，随后反问道：“您的意思是，整合足够多的战士后让这些人自斩修为回地球，然后把战场放在那边？”
夫子露出赞许之色，道：“你觉得如何？”
宋越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道：“理论上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既可以在对方攻破结界后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又能把双方拉到同一条水平线上真的都处在化婴层级，我们还真就未必怕了他们。”
“只是师父，自斩修为这种事情，您觉得会有人愿意吗？”
那一刀斩下去，斩的可不仅仅是道行与修为那么简单。
更是寿元！
这种事情往往都是说来简单，不过轻飘飘一句话。
但做起来，却千难万难。
明明可以活过漫长岁月，明明曾拥有过通天彻地的神通法力，谁会愿意自斩那一刀，将自己变成个普通人？
谁都知道，那一刀斩出之后，再想重新回到曾经的境界，不说全无希望，也几乎是没有可能。
夫子淡淡道：“肯定有很多人是不愿意的，即便看见你这次带回来的最新视频，他们依然还是会抱有侥幸心理。”
“但咱们人多。”
“咱们战斗经验丰富，境界却没有那么高的人更多！”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想明白，在人数上，咱们就完全不输魔族。”
夫子看着宋越，道：“其实最难的，还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群战士”
宋越看着夫子：“是我们？”
夫子轻叹一声：“对，是我们！”
那些分神、脱壳、圆满甚至是渡劫层级的修行者，其实都还好说，没有摸到过仙道领域的门槛，在生存与死亡的逼迫之下，咬咬牙自斩一刀估计大部分人都能做到。
因为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最难的却是宋越、夫子这些已然踏入仙道领域的人。
到了这种境界，都拥有无比漫长的寿元，说与天同寿那是夸张扯淡，但至少活过以亿为单位的年头，那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分身不行么？”宋越突发奇想的道：“你说如果我们这群人，全用化婴层级的分身回到人间，去堵住每一条通道，本尊留在这边跟魔族周旋，会不会更好一些？”
夫子轻轻摇摇头，道：“不是所有人的分身都能像你我这般，还有就是，宇宙破灭随时可能会到来。”
“到那时，就算本尊在这边跟魔族的战斗中存活下来，可面临那种整个世界的崩溃，你要如何躲藏？大破灭不是玩笑，很可能是瞬间就湮灭，跑都来不及。”
“本尊一旦死去，活下来的那道分身，必将受到难以想象的重创，一身对大道的感悟跟法则都将彻底失去！”
宋越无言。
夫子说的确实有道理，宇宙破灭，如今已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也是支撑魔族发起这场万古动乱的根本原因所在。
夏明月也曾说过，他们的故乡早已被吞噬掉，连类似大罗天这样的地方都消失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放在全宇宙显得很漫长罢了。
正如夫子所说，分身不是完全不行，但如果是分身，一旦本尊死去，那么分身几乎就再无任何重新崛起的机会了。
即便有朝一日顺着节点进了新宇宙，也很难再次崛起。
毕竟高级修行者所有的大道感悟、对法则的理解，都在本尊的主元神那里。
分身的战力再怎么强，也无法继承这些。
想到这，宋越又问道：“您说如果我们打赢了这一仗，也成功等到宇宙破灭那一天，然后顺着节点进到一个全新的宇宙，是以什么方式过去？肉身还是灵体？元神？”
夫子道：“我未曾看过相关古籍，但猜想大概率不会是肉身，很可能是灵体，或是元神。”
他看着宋越：“所以说自斩一刀，斩去自身道行跟修为，保留大道的感知对法则的感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宋越叹息一声：“生在这个时代，感觉有点悲哀。”
夫子笑道：“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厨房里。
钱芊雪认真的跟着师娘凰女学做菜。
如今她也叫凰女师娘。
两人一边忙活着，一边闲聊。
气氛很融洽。
“你们两个，就没想过要个孩子什么的？”
凰女一边做菜，一边突然抛出个问题。
“别光顾着打架，拯救人类这种事情不能只靠一两个人，你们自己的个人问题，也应该考虑了。”
钱芊雪脸色绯红，不好意思的道：“师娘，我们还没”
“啊？”
凰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钱芊雪，瞪大眼睛：“没有？”
钱芊雪摇头，红着脸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没有。”
凰女无语的看着她道：“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没有？”
钱芊雪虽然早没了当年的社恐，但面对社牛的凰女师娘还是有点怵，这种话题，让她难以招架。
凰女也看出钱芊雪的窘迫，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叹了口气，道：“这该死的世道，把孩子们都给逼成什么样了？好好一对金童玉女，硬生生被拆得聚少离多，将拯救世界的重任扛在肩上”
说到这，她像是想到什么，眼圈突然有些红，转过身，一边炒菜，一边伤感的道：“说起来，你们的姐姐，我的女儿也是一样”
钱芊雪还不知道夫子跟凰女的女儿拥有太上通天碑，甚至连血脉都改变的事情，问道：“还从来没见过姐姐呢。”
凰女调整一下情绪，微笑道：“总会见到的！”
“反正你们这些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没问题，我们都能理解，也可以支持，但一定要记住，我们活在这世上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便是真仙转世，也很难带着完整的记忆，即便带着完整的记忆，曾经的所有一切也都早已改变，物是人非。”
“更遑论那些普通人。”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大家都是活在当下，既然如此，就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凰女将锅里面的菜倒进盘子，道：“如果你愿意，师娘帮你们来操办这个婚礼！”
钱芊雪有点慌：“这种时候，不适合呀，还是再等等再等等吧！”
凰女有些无奈，看着钱芊雪，有些意味深长的道：“有些事情，可能一等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钱芊雪道：“总会等到那天的！我们终究会胜的！”
凰女想了想，笑道：“也罢，回头回到人间再办这场婚礼也没问题，正好他的父母和你的父母也能参加。”
钱芊雪微微一怔：“回人间？”
席间。
宋越跟夫子在小酌，凰女和钱芊雪也陪着喝了一点。
这次归来，难得清闲这么一会儿，一家人也没打算叫别人。
钱芊雪原本打算叫温柔一起，但温药神现在太忙了，简直就是一台人形的炼丹机器，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过来。
夫子看着宋越：“今天跟你商量这件事儿，其实是我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宋越放下筷子，微微皱眉的看着夫子。
夫子道：“我准备让你师娘，带领一群妖族强者，以及一大批战士，先行回到人间！”
宋越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师娘。
凰女轻笑道：“修为也好，寿元也好，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宋越忍不住反驳道：“我们现在都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宇宙破灭那一天，魔族也还没有真正攻打过来，现在就自斩修为，早了点吧？”
万一斩了自身修为，却没能等到那天，怎么办？
化婴层级的修士对于普通人来说，寿元的确很漫长，但对更高层级的修行者来说，却是太短暂了！
换做太平岁月，仙道领域的生灵一次长闭关都可能会熬死好多批化婴。
凰女道：“若是那样，那也是我们的命。”
钱芊雪有些不明所以，但如今同样掌握了很多信息的她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这三人对话的意思。
于是忍不住看着凰女说道：“师娘，您叫我和宋越不要那么累，不要把拯救世界的担子扛在自己肩上，您却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