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个月后。
“所以您得先要去您所在的部队办理离队手续和退役证明,然后上交您的装备以及保密协定,再植入退役管理信标。接着您需要去退役办公室刷您的退役管理信标,这样您才能从退役办公室领到您的公民身份文件的网络文件和下载管理许可。然后您才能去民事办打印您的联邦公民身份证。这个时候您才算真正的退役呢!然后就能成为光荣的联邦公民啦!”前台的兔耳小妹摇头晃脑的说着,两只兔耳朵随着她的摇头晃脑,也分外可爱的摇着。
这也算是联邦现在的潮流吧,随着纳米科技生化技术的发展,这也使得曾经让人们迷恋的兔耳狗耳真正的活生生的呈现在人前。
缺点是动漫展时候再也无法随便去捏别人的耳朵了。
是的,联邦现在还是有动漫展。
不过萨姆?费舍尔完全没有心情去兔耳小妹的萌态,他现在只觉得联邦的政府机构实在是过于庞大和臃肿,一阵阵的生无可恋。
“那……我也算是联邦军官哎,不能有点优待么?”费舍尔目瞪口呆的看着摇头晃脑的兔耳妹,不过眼睛实在是没有焦距,一片空白。
“哎!?”兔耳小妹一呆,两只长耳一只竖起一只折起,歪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面容清秀,身材中等,穿着联邦的军服,上面的肩章显示出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尉。年纪20出头,单是一个中尉,不像是军校毕业生还是自己来办退役手续。兔耳小妹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当兵的家伙,不像是有后台的。那就,那就划划水好了啦。
“不行哎,这是规矩哎,您是联邦军官哎,肯定是能明白的是吧,您想您在军队里不也是这样的么……”兔耳小妹又摇起头来,口若悬河的解释着,虽然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跑腿,只好麻烦面前小哥啦。不就是费费口水嘛,没事,扶我起来,我还能说。兔耳小妹一边忽悠着眼前的,一边暗自给自己打气。
“那……那退役有工作安排么?”费舍尔安静地听着兔耳小妹仰头晃脑的跟自己科普着规则和秩序的重要性,一直到兔耳小妹忍不住端起水杯喘口气喝水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兔耳小妹原本柔软的双耳突然打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费舍尔有点想脸红,不过让他强行压制了。“没有么?”
“这个……这个没有先例吧……”兔耳小妹还处在对于来者厚颜无耻堪比城墙倒拐脸皮的震惊当中。
“我也算是联邦军官哎,不能有点优待么?”费舍尔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随即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似乎对联邦深深的痛惜,以及对自己这军旅生涯感到不值,对人生充满怀疑,对未来充满的迷茫。
哎哎哎,我为什么会想这么多!这个人一定是影帝,是的吧!一定是这样!兔耳小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
“所以,真的,真的没有优待么?”
“……”
“谢谢您的来访,祝您有愉快的一天。最后请您对我咨询服务进行评价:A.满意B.一般C.不满意。”感觉自己费了好多好多口舌,前台兔耳小妹终于熬到了本次咨询服务的结束。
费舍尔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
兔耳小妹有点方了。哎,他不会给我一个差评吧,这怎么办啊,我怎么跟主管交代哎。呜呜呜,我才好不容易拿到这个工作啊。谁不知道现在有异植体(如植入兔耳)的人类不好找工作啊。怎么办啊。她忍不住俯低身子,把半张脸埋在桌子底下,两只常常的兔耳垂在耳后,两眼波光盈盈颓然欲泣。
费舍尔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按下了评价按钮。
A.
兔耳小妹一呆。
就在兔耳小妹还在惊讶的过程中,费舍尔站起身,拿起他的公文包,转身走开。走出两步后,他站定,微微回头看了兔耳小妹一眼。
兔耳小妹还在一副懵逼之中,隐隐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没有作出反应。
“咨询一下,霸着这么久,什么人啊真是的。”后来者拿着排号条,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推门出去的费尔舍,低声的碎碎念着。他没有勇气当着费舍尔的面说出这句话,就像哪怕费舍尔听到了他的话脚下也不会丝毫停留一样。然后他拿着排号条,一脸猪哥的将自己臃肿的身体挤进兔耳小妹对面的标准椅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兔耳小妹的鼓胀胸前,一副口水就要掉落下来的模样。
兔耳小妹也是见惯不惊了,她甚至有些感激桌前的玻璃,如果不是这层玻璃的玻璃,每天面对这样的问询者们,也真是有些困扰呢。
哎哎,她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清秀的军官小伙似乎最后也是瞄的这里。
想到这里,她的脸莫名地红了起来。
伴随着对面猪哥的吞咽声。
离开咨询点的费舍尔抬头看看天空,太阳正在头上,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腹中一阵咕咕地叫着。
他走到路边的摊贩,买了一个汉堡,千岛酱,然后信步随着大路走到路口的街心公园,坐在一张空着的长椅上。
不少悠闲的人们在公园里散步,在草坪上晒太阳,小孩子们脸上荡漾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欢快的跑来跑去或者在家长们的陪同下放着风筝。
费舍尔沐浴着和煦的春风,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些无忧无虑的人们,他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心里一片安宁。
或许这就是自己和自己一样的那些人们,所付出的代价换来的一切吧。这也是值得的吧。他想到代价,不禁想起十六个月前的那一幕,在轮班的最后一天。忍不住皱起眉头。
四人小队,一死三重伤。
他只记得一枚定向电浆炸弹撕裂墙体,吞噬了脸上还挂着和煦笑容的老男人。
当他醒来的时候,失去了一条手臂,全身重度烧伤。
所幸现在的医疗发展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步,不然他也许就跟那个碎碎念的动漫人物死侍一样了,不过他可没有个漂亮的愿意接受自己火山口脸的女朋友。
但他也不得不在接下来的42天里接受康复治疗,每天只有4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走出医疗舱自由活动。说是自由活动,对于当时的费尔舍而言,不过是换了另一个地方老老实实的躺着。
医疗舱能治愈身体上的创伤,但是心里的却永远疮痍一片。
在那次爆炸中,一度带走了费舍尔部分记忆,和永远带走了他的一条手臂。现在他的左手是一条通用型BB-21型机械臂,廉价货,其上有一层仿生皮肤。虽然已经比原本自己的血肉之躯更有力,举枪更稳,但毕竟不是自己的。
不过一向没心没肺乐天的费舍尔还是在植入机械臂肩胛起始端口的时候,嘿嘿笑着请求帮他手术的工作人员给他植入一条自带打火机的机械臂。
毕竟研究人员还是人,尤其是那些一直围绕在费舍尔身边,被他康复,看他从一个破布娃娃逐渐恢复正常,从失忆到恢复记忆的研究员们,最终还是被这个乐观的小军官所打动,就像是看到跟自己撒娇的孩子一样,同意了他的请求,悄悄给他装上了一个小巧的复合工具箱。当然这一切不可能瞒过监控的军方。
不过军方就不像研究员们一样了,个人可以有意识,不过军队是没有意识的。没有意识,自然也不会有感情。
在装上机械臂的第二天,萨姆?费舍尔就开始接受长达了6个月的审讯和……刑讯。
毫无疑问,十六个月前的任务遭遇的惨重损失,无意是遭到了内奸的泄密。而最后到达集合点的费舍尔就成了最大的首要怀疑对象。
正是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费舍尔结识了安吉拉?齐格勒。那是一个口头禅“医生姐姐来了”的金发美人,她将自己的金发扎成一个单马尾,而额前的一部分则被她拉出,形成盖住一部分右脸的斜刘海。她的面容端庄瑞丽,混合了高贵与平易近人,有着一种真正白衣天使的气质,无愧于她的名字安吉拉。
安吉拉当时是费舍尔的医护人员之一,不过也是唯一始终陪着费舍尔的医护人员。那几个月,无论是陪着水箱中康复的费舍尔,还是失忆躺在床上的费舍尔,或者是第一次看到用新手臂点火的费舍尔,都是她一路陪在费舍尔身边,恬静又甜美。
包括被刑讯之后的恢复,也是安吉拉一手负责。
如果不是安吉拉,费舍尔回想起来,自己也许不会有那个能耐坚持下去。
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收获。
费舍尔是个“A.S.S.”患者,当然不是他局部地区有雪,而是后天性学者症候群患者。或许是那次爆炸的唯一好结果——除开当场炸死以外。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和十几年前并没有两样,甚至还要低一些,大概两亿分之一。也就是说现在全联邦,算上月面殖民地和各小行星站点,大概也就是200人左右。
至于帝国方面,也差不太多。
后天性学者症候群意外的没有剥夺费舍尔本就残破的机能,而是带给了他一种全新的能力。
这是一种类似于心理学“抽离”概念的,让费舍尔能够通过感知从第三方的角度观察自己。就好像是身在一个第三人称的游戏之中,而主角确实实实在在被自己操控的自己。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最开始出现这种能力是在刑讯开始之后两周,在遭受水刑时,不受控制的挣扎着,这是身体本身的反射,与意志无关。每次被用毛巾蒙住脸浇水时候,费舍尔总会咬牙切齿,一边咳着吐出去又被毛巾吸收然后再次流入嘴里呛着气管的水,一边在心里暗暗骂着,想要看看折磨自己的人的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