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两人正说着,就见夏清语从前厅走出,冯金山便上前笑着对她把来人的身份说了,夏清语笑道:“是吗?原来她是这个来历,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和真正的贵妇人也没什么两样。”
这问题夏清语是不放在心上的,在她心里,虽然也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的观念(大奶奶的准则就是在她眼里,坏人恶人永远低人一等)。不过对于风尘女子,她却并没有其他人心中的那种鄙夷和不屑。如果不是无奈,有几个人愿意过着“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风尘生活?这可是礼法严苛到残酷的古代社会啊。
冯金山心里其实是有点瞧不起那女子的,不过看见夏清语明显没兴趣深八的样子,也就识趣住了口。正要和夏清语说江云的事,就听夏清语正色道:“我刚刚想过了,江大哥既然要在咱们医馆做大夫,家里大概也就照应不过来,不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如都接过来吧。”
江云一愣,旁边冯金山却是拍掌大笑道:“如何?师兄你还不服我?快听我的话,去把嫂子和小如接过来,这是好消息,你赶紧回去说了,也让她们高兴高兴。”
江云不管冯金山在那里拍手跺脚,只是一个劲儿摇头,连连道:“这怎么成这怎么成?我们家四口人呢,都挤在东家这里,没有这样的事。”
夏清语“扑哧”一笑:“行了江大哥,你就别推辞了,我还以为你们家四十个人呢,四个人,也好意思说挤在这里?你也不看看这后面多少个院子。再者说,您还不知道吧?这可是你师弟的房子,他才是真正的房主,这会儿别说你,就是他要安排素不相识的人住进来,我们也没话说。”
“打住。”冯金山一听这话,不干了,跳出来道:“东家,你劝我师哥我能理解,但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房子我早就送给你了,就是该你做主。”
“谁做主不一样?让江大哥搬进来最重要。”夏清语瞪了他一眼,接着又对江云道:“更何况,将来我是打算在杏林馆安排值夜班的人的,一旦有急病人来找,也好看诊。到时候江大哥你不住在这里,难道要我打发人去你住处现找?我们等得,只怕病人未必能等得吧?”
这话就是强词夺理了,就算没有江云,她和冯金山也可以出诊。不过江云一听见这话,就如遇知己一般,正赞叹做大夫理该如此,一时间脑袋没转过弯来,于是冯金山夏清语轮番上阵,终于将这憨厚老实人的心给说动了:想着自己家贫,有点钱都让他跟着人学医了,好不容易在老师手下,刚刚出了点名,以为从此后日子会好过,却不料天降横祸,这条走了小半辈子的路竟是被堵死。算一算,妻子儿女跟着自己,竟是没享过一天的福。如今若是能让她们也搬过来,从此后不用缺衣少食,下雨刮风天也不用四处堵房子的漏洞,想必她们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模样。
人心就怕活动,这一活动了,再要控制就难了。到最后阿丑白薇白蔻也加入了劝说“大军”,到底把江云给忽悠的答应了。夏清语便立刻放他和小白回去帮着收拾东西,接家人过来。
父子两个回了贫民窟,那方氏正急的团团转,想着丈夫怎么这一去便没了踪影。忽见丈夫儿子回来,不由喜出望外,但旋即心中就打了个突,暗道怎么父子俩一起回来了?该不会是得罪了谁,让人家杏林馆给撵回来了吧?一念及此,心中又复沉重起来。
不料满面忧色的迎上前去,却见丈夫和儿子脸上全是笑容。方氏愣了一下,接着就听丈夫喜滋滋道:“孩儿他娘,快把咱们的东西收拾了,咱们要去杏林馆住了。”
“去杏林馆住?这是为何?”方氏满腹不解,想着丈夫不会是因为人家对儿子好,竟要得寸进尺吧?这可不好,哪里能连脸皮都不要呢?但转念一想,自家男人不是这么厚颜无耻的啊。
果然,就听江云笑道:“我师弟也在那里,东家一定要让去住,况且我也已经做了决定,从今天起就要在杏林馆做大夫了,如何?这下你可高兴了吧?”
方氏的确很高兴,她知道丈夫的心始终是在悬壶济世上,何况他身体又不强壮,也只能干这个。偏偏从前劝了几次都不听,且还引得丈夫伤心,所以这以后都不太敢劝,此时听见这话,自是喜出望外,又问丈夫怎么改了主意?待听到始末后,不由得也十分惊叹于夏清语鬼神般的手段。
江小如此时也得哥哥告诉了事情经过,兴奋地去打包自己那些玩具了,不过是羊骨子儿和一些好看的小石头之类。这里方氏也喜滋滋要收拾东西,一面问江云道:“咱们是要去住几天呢?我看看带什么衣服好,你知道的,咱们那些衣服大多都打了补丁,去了也不知会不会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