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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皆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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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道:“别急,不是坏事儿。圣人叫你把悔过书写好。还给两位宋郎君官做了。”

梁满仓以为自己听错了:“啥?那他们不在咱家了?”那我悔过书咋写啊?不对,为什么我写悔过书,他们要做官?

梁玉耐心地道:“圣上也不能把人都关咱家里呀。”

梁满仓没捋清这里面的道理,梁玉对他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梁满仓解读出了什么,他是暂时没再追问,反而与二宋依依惜别。二宋也不想再跟梁满仓耗了,梁满仓这个人不坏,但是说不到一块儿去,不如好聚好散。这个好聚好散,还是拜梁玉所赐。

二宋心道,看三娘面上,今天必不可无礼,他无礼,我们也要忍了。宋义对梁满仓拱手道:“数月以来,多赖梁翁照顾。我二人虽离开,也会将事务交割妥当的。梁翁,临另一言,还请牢记——千万别把圣人当村口的女婿。”

梁满仓老脸通红:“咳咳,哎哎!那什么,容我摆酒祝两位高升。”

宋义道:“不敢不敢,我二人从九品做起,不辜负圣人就是万幸啦。且梁翁如今也不宜再设酒啦,请一定闭门思过。悔过书写成什么样,圣人并不在意,您难道能写出千古绝唱来么?圣人要的是梁翁的态度。”

梁玉心道,宋先生这话说到点子上去了,没错,圣人要的就是这个!

梁满仓觉得二宋这官来得蹊跷,又没有问出口,他如今大方了,也送了二宋金帛。二宋也不推辞,只说“愧受”。双方互相说着场面话,直到无话可讲,二宋才金帛告辞。二宋一走,梁满仓没给梁玉去找吕娘子的机会,就问梁玉:“这是咋回事儿?”

梁玉道:“阿爹先别急,听我说。二位宋先生已经不是咱们家这个样子能留下的了。他们本来就是宋郎君的人,本事是有的,可他们近来劝的,您没听,这就不大好留人了。还有,你知道我今天在宫里见着了谁?”

“谁?”

“大长公主和萧司空,大长公主也叫人参了。”

“啊?”梁满仓大惊失色,继而压低了声音,“是‘不贤良’弄的鬼?”

梁玉气道:“您怎么还‘不贤良’长‘不贤良’短的?还没吃够舌头的亏?”

梁满仓轻抽了自己一巴掌:“不说了,不说了。”

“谁弄的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圣人也罚了她了,您想想,咱是不是得收敛了?”

“嗯嗯。”

“两位宋先生离开咱府上做了官,就不用圈在咱们家里,咱们对宋郎君也有个交待。等宋郎君一回京……”

“不错不错。”梁满仓对宋奇的信任还在萧司空之上。萧司空受他尊敬,是因为官爵,宋奇那就是因为能力了。

梁玉见梁满仓说通了,便对他说自己回房休息了,梁婕妤还给了首饰要拿给南氏。梁满仓欣慰地道:“你大姐毕竟是咱家人。”

梁玉道:“她也叫你别翘尾巴。”

“咋说你爹的呢?去去去。”梁满仓红着脸摆手,心说,他娘的,露腚了。

梁玉回去将南氏的首饰交给她,对她说:“等到了时候,我央吕师过来给您打扮。”最后才能得闲回到自己房里,跟吕娘子说话。

吕娘子的惊讶之情比梁府中人只多不少,她没想到梁玉才说要谨慎,转脸就把二宋推出去做官了,还是由皇帝背书的官。欢喜之情都要溢出来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三娘!”

梁玉道:“外头的宅子,您还要上心。”

吕娘子笑道:“这个三娘不用担心,朝中的事情,我一介女流或许无法介入,这些小事却是有准备的。我还有一个想法,除了私宅,三娘不如养个小庵堂,或者道观也可以,并不比养个宅子费钱,反而有香火。所谓狡兔三窟,有这样一个地方比有一处私宅更妙。三娘从凌家拿回来的地址,我也都看查问过了。有几处确是妇人们常爱去的地方,里面僧道俱是大德。还有两处地方,我还不能确认,容我再查查。”

“好。还有两位宋先生,要给钱,能买一处宅子最好。”

“好,”吕娘子又说,“可惜这二位都有些残缺,才能也不如宋奇。三娘,宋奇是府上交往过的人里最能干的人,但他是圣人的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三娘还需要有‘自己人’。”

梁玉望着房梁,叹气:“我当然知道啦。真要与昭庆殿的那一位对上,缺人呐!我看萧司空就要自身难保了,但愿他能醒过味来。”将大长公主请罪的事情说了。很多时候,重点不在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许多事情的发生可能只是巧合,真正能体现各方立场的,是后续各路人马如何应对。

比如无法保证没有人去参大长公主,但是,皇帝怎么处理,这就耐人寻味了。梁家的事,也是同样的道理。

梁玉只恨自己根本不可能明着招兵买马。吕娘子低声道:“昭庆殿那位就没有把柄?”

“穆士熙,”梁玉报出了一个名字,“他俩可能要吃一锅饭了。”

吕娘子扼腕:“可惜了这个小人!不妨告知萧司空。司空老矣,退下去之前总要做点事情。三娘往袁府赴宴,不妨说与那位老夫人。”她很看好穆士熙不要脸,对投靠女人没有心理障碍,万万没想到,穆士熙太不要脸了,先跑去投凌贤妃了。

“好。”

吕娘子又说:“我找齐辛要了些邸报,将有关凌家的消息都找了出来,不妨慢慢看。”

说到齐辛,梁玉又有安排:“两位宋郎君出府,齐辛就要用起来了。宋先生还会再荐一位西席,这位齐先生,我想听他读读邸报。”

吕娘道诧异道:“三娘识的字也很够用的了,怎么想起来让他读邸报?”

“我想听听他的语气,看能听出什么来。”

“哦?”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说出来,哪怕说的话一样,口气也是不一样的。言为心声。”

吕娘子笑道:“言为心声还能这么解吗?三娘真是妙人。”

“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我得给三郎做准备。我现在就怕圣人对萧司空下手下快、太狠,空出来的位置太多,三郎把不住,反叫穆士熙之流将这空给填上了。唉,萧司空……他居然还不能倒!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

吕娘子也将眉头皱了起来,萧司空当然是块绊脚石,包括杜皇后一系,都是这样。在她的规划里,将来肯定是要与梁家(确切说是她设想中的梁玉)有冲突,提前打击是最好的,借桓琚的手打击是最美的。因为桓嶷年轻,即使登基,新君对上老臣,也不能轻动,最好叫“先帝”把刺就先给拔了。

但是,如果桓琚动手了,诚如梁玉所言,空出来的位子给谁是桓琚说了算的。哪怕是想把江山交给太子,桓琚也很有可能受凌贤妃的影响,他再不提倡后宫干政,在关键的时刻,一点枕头风就能让势均力敌的两人分出胜负来。这样就会产生变数,世上从来不缺利用变数、缺造变数的吕不韦!

可恨梁婕妤无宠!

梁玉却已经下了决心,对吕娘子道:“还是设法告诉萧司空吧。可不能让凌贤妃成了股势力,那就糟了。咱家……帮不上忙呀!”还是要先给凌贤妃给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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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梁玉大可不必这么担心,凌贤妃对桓琚的影响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大。她确实猜对了桓琚对凌贤妃的定位,封她做“贤妃”,但那只是代表一个美好的愿望和要求,贤妃还是妾,不需要完全具备妻才需要有的功能。

虽说得宠的妃子难免会干些吹枕头风的勾当,有时候讨个情、说谁点坏话,也都是有效的。不幸桓琚还不是个昏君,既没打算让她干预朝政,更没有心理准备接受凌贤妃干政。凌贤妃做好解语花的工作就可以了,这个“解语花”一直以来也只是局限于后宫争风吃醋。

一年多以前,桓琚最爱的是仁孝太子,这些幺蛾子都飞不起来,凌贤妃的精力也只能放在后宫。仁孝太子薨逝,凌贤妃浮出水面,朝上还有一堆人虎视眈眈地准备“谏”,死死按住家,遏制了凌贤妃发展势力。

现在才开始动手,未免有些晚。

凌贤妃却不想认命,就像她说的,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她本不是个笨人,李吉、梁婕妤能发现的事情,她也前后脚的发现了。猛一想:不对呀!这“凡品”统共在圣人面前提了几个人呢?怎么一个一个的,都做官了?

“凡品”你真是个狡诈的小人!

朝臣她控制起来吃力,不也有了穆士熙了吗?何况后宫、桓琚,是她的长项。

于是在桓琚到昭庆殿里来,对她说:“三姨去你家与珍珍很投契。”的时候,凌贤妃暗骂妹妹天真,“凡品”那能是好人吗?就跟她玩一块儿了。将脸一撇,嘴一嘟,嗔道:“谁家?我的家不是在这儿吗?”

桓琚听了高兴:“对对对,是我说错了。”

凌贤妃这才回转颜色来,高兴的问:“她们处得好吗?别再是三姨故意说珍珍的好话吧。珍珍娇生惯养的,有点小脾气。”

桓琚笑道:“三姨是不会说假话的。”她说的话明明都很有道理的,有道理而且有人情味儿,又挺正直。桓琚很喜欢听。

凌贤妃嗔道:“她才不憨直呢!”

桓琚道:“对呀,我早说过了,她不是凡品。”谁说正直就是傻了?贤妃真可爱。

凌贤妃被噎个半死,差点没法继续装可爱。是呢,桓琚早说过了,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觉得梁玉是个傻缺。不但自己一厢情愿,还跟家里说,“凡品”就是个傻子!当时嘴上痛快了,觉得解恨,现在想想,这真是给自己找麻烦,凌贤妃后悔得想抽自己两个嘴巴。明天还得传话家里,提防“凡品”。

桓琚还在那里开心:“你们能好好相处,我就放心啦。”

凌贤妃只能陪笑,肚里在筹划,不行,杜皇后还没除去,怎么梁家又起来了?对呀!我不是要扳倒杜皇后的吗?她终于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了。跟穆士熙串连了半天,穆士熙说的也是帮十二郎。

换个太子何其难?圣人现在对太子没有那么的不满,不满的是皇后呀!该利用的是这个,而不是死啃太子。三郎倒了还有四郎,什么时候是个头?皇后就只有一个,扳倒就算赢。

都怪“凡品”,害我昏了头!凌贤妃咬牙切齿转了向,把杜皇后的名字在小账里加粗。又想怎么扩大势力,一个穆士熙显然是不够的,争储之事让她认识到了朝臣的重要。拉拢大臣,除了自己靠上来,你就得许给足够让他动心的承诺,又或者有足够多的利益联系。

【十二郎、十三郎还太小,且找不到一个有力的岳家,八娘、九娘也没到出阁的时候。家里……家里……咦?珍珍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呀!】

同一天,梁玉与凌珍珍的婚姻大事都有人惦记了,不同的是,凌贤妃是真对凌珍珍的婚事有发言权的。而梁玉,家里且顾不上这个,她为次日去袁府彩排。非常幸运的是,吕娘子对袁氏的一切,称得上比较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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