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保昌不是没钱,也不是买不起房,可他就爱住在老小区的老楼里。作为一个曾经连牛棚都住过的人,他觉得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就是福分。也对,郭保昌最饿的时候一顿饭吃过二斤四两粮食,为了三十晚上的一顿饺子钱和人打赌一口气吃了九十九个饺子,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能活到今天本来就是福分。
邵英雄在张万的伴随下又一次来到了这间屋子里,当再次坐在曾经做过的老式沙发上时,终于迎来了重回娱乐圈之后的第一次试镜。
这次特殊的试镜不用任何服装或者道具,他更不用面对编剧、导演、副导演等一大堆人,这一次,他只要征服面前的这个老爷子,就算是成功。
“小邵,我必须和你说一件事,演白景琦,是演他的一生,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想要演从八--国----联----军京城一直活到成家立业扛起了祖宗的招牌,不容易。”郭保昌看着邵英雄,一点都不藏着掖着的说道:“咱实话实说,我心里的第一人选不是你,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就愿意让你试试,这成与不成,可得两说着。”
邵英雄是天黑时赶到这的,那时候老爷子一脸的不痛快,想要在郭保昌心情不好的时候拿下白景琦的角色,那就得付出200%的努力。
“郭导,我明白。”
郭保昌点点头:“那就行,咱们开始吧,你也不用想太多,还是那句话,你随便演,只要演的还白景琦。”
一直插不上话的张万越来越紧张,这次对于邵英雄来说绝对是个难得的机会,成,连同他一起一飞冲天,不成,他们还得等《刀锋1937》。
邵英雄看了张万一眼,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同时,扭头对郭保昌说道:“郭导,您能先闭上眼睛么?等我念完第一段台词在睁眼成么?”
郭保昌怎么也想不到试镜的演员竟然有这么多毛病,只是邵英雄将自己武装的越神秘,他就越想看看这里边到底是什么理根楞。
邵英雄亲眼看着郭保昌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他也闭上了眼睛,他在酝酿,脑海里曾经看过的所有年代戏开始一幕幕浮现。
一瞬间,邵英雄从端坐的姿势靠在了沙放上,整个人仰坐,手扶在沙发扶手上,将脚怀横搭在大腿上,一股天然的优越感迅速出现。
“我,白景琦,光绪六年生,今年五十七,身板儿硬朗,什么毛病都没有,一顿能吃一只烤鸭,喝一坛绍兴黄,离死还早着呢!可今儿……我要立遗嘱!”
“我,白景琦,生于光绪六年,自幼顽劣,不服管教:闹私塾、打兄弟、毁老师,无恶不作。长大成人更肆无忌惮,与人私定终身、杀德国兵、交日本朋友,终被慈母大人赶出了门,从此闯荡江湖,独创家业。一泡屎骗了两千两银子,收了济南府沿河二十八坊,独创‘泷胶’、‘保生’、‘九宝’、‘七秀’三十二张秘方,济世救民,兴家旺族!为九红,我坐过督军的大牢;为槐花,坐过民国的监狱,为香秀,得罪过全家老少。越不叫我干什么我越干什么,除了我妈,我没向谁低过头,没向谁弯过腰。”
“如今,日本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逼死了三老太爷,我立誓,宁死不当亡国奴!我死以后,本族老少如有与日本鬼子通同一气者,人人可以骂之;我死以后,如有与日本鬼子通同一气者,人人可以诛之!我死以后,如有和日本鬼子通同一气这,照着我的这口刀说话!”
噌!
邵英雄突然站了起来,整个人,盛气凌人。
这一回邵英雄演戏的时候没用任何小技巧,唯一用的就是满口京腔京韵,这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难,在京城这么些年的耳濡目染足够用的。
这次表演难得是状态,声音的状态,你得让人光听声就能听出说话的这主儿是个什么人。
邵英雄为了演出这个感觉,他将《五月槐花香》里张?林与众不同的话语节奏给学了出来,台词前期的压着声调,有点像被儿女搅的不得安宁的老人,中期逐渐推开,展现了情绪,后期瞬间爆发,那股蛮横,那股混不吝,那股横着就从嘴里蹦出来的话拼接成……
郭保昌脑海里出现了那个曾经无比高大的身影!
郭保昌听着声似乎就在脑海里看见了人影,那个人影有点模糊,或许连声都不像,声儿里那股劲‘就是’匪夷所思的完全对上了。
睁开眼,郭保昌眼前的人还是邵英雄,可眨眼之间他看到的是另一个人,一个说话、喘气、就连随便一个小动作都能带出点一族之长气势的人。